第358章 初为人父的那五年
周敛深表情严肃的模样让人害怕。
周野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了……
舒菀从来没有骗过他，她那么好，他即使再委屈、再生气，也不应该迁怒于她。
周野的眼圈又红了，这一次，是因为愧疚。
他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一定要那样做。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亲自上庭指证她么？
她一定会很伤心，后悔生了他这个儿子吧？
想到这里，周野便收敛了所有的骄狂，满脸的心事重重。在无声的静默里，只有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周敛深见状，一下就猜到了小孩的心事。
他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野，爸爸不会强迫你，也不会逼你现在就做出决定，该怎么选择，你可以好好的考虑。”
语气微顿，他又补了一句：“下个星期一，是二审开庭的时间，希望那一天，你能告诉我答案。”
周野听到他的话，不禁抬了抬头。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刚才听到他口中“爸爸”那两个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上狠狠地攥了一把。
周野眨了眨眼睛，被泪水浸过的双眸，看到这个世界，好像都更清晰了几分。
他怔怔道：“你不是说，我不是你的儿子么，怎么你……”他没有了刚才激动的情绪，被这一个简单、而又充满了沉重感的称呼，抚平了所有的不快。
周敛深说：“我给你看亲子鉴定，是不希望你再受到宋凝的裹挟，不希望你成为她的筹码，没有要跟你划清界限的意思。”
周野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表情里写满了诧异，不可置信道：“可是我听人说，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得了自己头上戴绿帽子的！”
周敛深紧锁眉头，有些反感这种不着调的话，就问他：“你听谁说的？”
“……谢恒。”周野想都没想，把人供出来了。
周敛深颇为严肃道：“以后少跟他玩。”
“……哦。”周野只好弱弱的应了一声。
两人之间，差不多隔着一人半的距离。
周野球鞋的鞋尖儿在地面上轻轻地蹭着，犹豫了一下，偷偷地往他那边挪了挪屁股。周敛深的手机正好响了一声，他低头回消息的时候，周野已经紧挨着他了。
然后，很小声很小声的喊他：“老周。”
周敛深没抬头：“嗯。”
周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周敛深：“嗯。”
周野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心里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的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在离婚的时候，就把我抛弃呢？”
听到这个问题，周敛深的注意力，才重新又回到他身上。
他还是先回复了工作讯息，心里也在思索周野的话。
小孩眼含期待的盯着他，那双眼睛简直比湖水还要澄澈，充满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真诚与纯粹。周敛深看着他，把压在心里多年的话，坦诚又直白的告诉了他：“初为人父的那五年，我对你几乎付出了我所有的心血。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愤怒当然是有过的，坦白说，小野，我也无数次的想过要抛弃你，但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你是无辜的。”
他顿了顿，带着些许自嘲，扯了下嘴角，回他的语气，倒还是温和的：“我也实在狠不下心，亲手抛弃一个叫了我无数声‘爸爸’的小孩。”
周野跟他对视的眼神闪了闪。
消化这些话，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有很多东西，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低着头，心中百转千回，忽然就觉得堵得慌。
好像一直以来，他家老周，比他受的委屈更多……可是打从他有记忆后，他就没怎么听过话……
即使是那样，老周都没有真的抛弃过他。
周野觉得自己简直太不懂事了，想着想着，刚止住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然后，含糊不清的出声：“……对不起。”
“嗯？”周敛深没有听清。
周野吸了吸鼻子，终于鼓起了勇气，抬起头大声的说：“对不起，老周！”
周敛深闻言一怔，还没完全的反应过来，周野忽然“哇”的一下，放声大哭了起来，然后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小孩突然的举动，实在让人措手不及，周敛深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周野从八九岁以后，他们之间就没有过这样亲密的时候了。小孩在他怀里抽抽噎噎的哭着，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
周敛深也没有将他推开。
刚才的那声“对不起”，似乎也足够让人欣慰了，好像过往这数年来的坚持，终于给予了他一丝回报。
周野哭了很久，断断续续的，哭到后来，把眼泪鼻涕往他身上蹭。
周敛深这就忍不了了，声音略沉了沉，说：“你哭够了没有？再不走回去，等天黑了都到不了家。”
周野又往他衣服上蹭了一下，抬起头的时候，小脸上干干净净的，愣了一下：“走，走回去？”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想走回去。”话落，周敛深将他推开，站起身提步先行了，说：“既然哭够了，就别在这里磨蹭，眼泪擦干净，跟上我。”
周野抽噎了两下，反应过来，憋了半晌，忍不住骂了一声：“……操！”
他可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望着男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周野立刻拿起了他搭在扶手上的西装，沙哑着嗓子大喊道：“你等等我呀，老周！”
……
周敛深说是要带周野走回去，实际上他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见小孩知道自己错了，就拦了辆车回去市区。
舒菀提前两个多小时就回来了。
这一大一小回到观山苑的时候，她正跟赵岚一起，在准备午饭。
周敛深跟舒菀说了两句话，先去了浴室洗澡。赵岚则是出来关心了周野好一会儿。
周野坐在餐厅里，那个方向，一抬头就能看见舒菀忙碌的身影。
赵岚跟他说什么，他含糊不清的应着，一心都在舒菀身上，目光始终跟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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