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立马不干了,跳起来破口大骂,“我有说错吗?看看你怀里抱着的短命鬼,打从一出生就不好养活,早点死还能给家里省口粮。”
孩子把头埋进玉娘怀里,瘦弱的身体吓得瑟瑟发抖。
旁边男人左右为难,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边是他的媳妇。
谁不想要个健康的儿子,妻子辛苦他看在眼里,更曾多次劝她放弃,可玉娘太执着,她早产伤了身子已不能再孕,过继大哥家健康的孩子是最好的选择。
林亦楠和云家兄弟看得瞠目结舌,她一次见有人这样骂自家儿孙的。
梁文实在厌烦这家人,从上山就开始闹,几年过去闹到如今下山。
“刘婆子,你休要在此胡闹。崔根生,既然你老娘对玉娘和孩子不满,你又护不住她们娘俩,那就和离吧,这样大家都有安生日子过。”
老妇人浑浊的吊梢三角眼闪过一抹精光,怂恿起自家儿子,“根生,离!离了这个连蛋都不会下的女人,娘给你再找个好生养的媳妇,生个大胖小子。”
崔根生眼睛亮了亮,抬头望向玉娘,玉娘抱着孩子扭过头不去看他,片刻后,他艰艰地点点头。
林亦桁很快拟好和离书,一式两份,男女双方在上面按手印,他盖上龙潭县的章。
两人婚事便就此作罢,男婚女嫁从此互不相干。
男人把一个包袱放到玉娘身前,眼里带着不舍,“玉娘,这是你的东西。”
“这是崔家的东西。”
老妇人想上来抢,玉娘抢过死死抱着,眼睛恶狠狠瞪着她。
“事情已办妥,那就送他们离开吧。”林亦楠一刻都不想看到这个恶毒老婆子。
云漠朝暗卫一挥手,把刘老婆子一家驱赶出龙潭县。
崔家人走了,玉娘爽快地签下契约。
出了城,崔家人忿忿不平,刘老婆子更是恶毒地朝城门吐口水。
瞭望塔上的暗卫见状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手一挥,几名弓箭手在城墙上拉满弓对着他们。
崔家人吓得浑身一抖,扶着刘老婆子连滚带爬地离开。
“娘,咱们去哪里,还山上吗?”刘老婆子大儿媳一手拉着一个壮实的孩子。
刘老婆子阴沉着脸,三角眼回头瞥了眼龙潭县城,“上山是不可能的,咱们好不容易下来,现在倭寇没有来,我们沿着这条道走,去永清城,总能讨口吃的。”
梁文等人的住处,在上次他来过之后,林亦桁早已让人收拾了几间能住的屋子出来,跟村民一样,暂时都住在大通铺里。
对于他们的工作安排,林亦楠让他们帮着割草、打柴、翻地和盖房。
眼下龙潭县到处需要开荒,也不涉及什么机密工作,就把他们这支上百人的队伍打散编入各支队伍中去,能起来一个相互监督的作用。
见面时还对林亦楠主事还有意见的老人,待看到县衙后面那一排排整齐划一,宽敞气派的四合院时,纷纷闭上嘴,不再发表意见。
林亦楠看在眼里,规矩这东西,一直就很势利,当你的实力越强大,所有人都会对你和颜悦色。
若是你弱时,所有人都会出来对你指指点点,什么样的人都能对你踩上一脚。
简单来说就是,你什么实力,别人对你就什么态度。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进入四月下旬。
林亦楠挺着将近八个月的身孕来到田坎边。
大家已经把所有荒废的田地犁好,整平。
稻田里,一株株嫩绿的秧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按照书里的记载,幼苗长到约摸三寸高的时候,就可以把秧苗拔下来,进行插秧。
丁贵和陈三父子,以及老林头,还有村里不少的种田好手,挽起裤腿站在秧苗田里。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敢下手去拔秧苗,害怕拔断。
“你们要反手去拔秧苗,一次不要多,拔两到三根,记住要用巧劲,这样才能避免拔断短。”
林亦楠站在田垄上耐心指导,上辈子读初中的时候,父母还在异地工作,每年放寒暑假,妈妈都会把她送回住在镇上的舅舅家。
舅妈搬来小板凳,让她坐在秧苗田里帮忙拔秧苗。
那时,拔秧苗是她最喜欢干的活。
秧苗一棵棵拔下来让她觉得十分治愈。
下田插秧是她最不喜的,因为水田里总会有吸血的蚂蝗和手指粗的蚯蚓。
林亦楠说完拔秧苗的方法,大家几次下手又收回,有那机灵的村民甚至找来削尖的木棍。
“阿楠,我们就用这个挖吧!”
“不行,这样挖更容易把它们的根系弄断。”林亦楠果断拒绝。
她弯腰准备把裤腿挽起来,云漠连忙蹲下身帮她,“让我来。”
“一会,你扶着我。”林亦楠道。
林亦楠赤脚走下秧苗地,秧苗地没有太多水,只维持土地温润就够了。
她扫了眼在秧苗地里的人一眼,看到林铄带着林亦樟和林亦松也在,便微微笑道,“二叔,堂哥,阿松还有陈实,你们过来看我怎么拔的。”
说着她把动作放慢,手上轻轻用力,拔下连着三株秧苗,拔够一小捆,林亦楠随手扯了根地里的杂草把秧苗绑起来。
“看,就这么简单,你们试试。拔出的秧苗扎成小撮,方便管理和移植。”
林亦楠把拔好的秧苗展示在他们面前。
于是,几人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秧苗根部。
林亦楠眼神好,看到林铄的手在微微颤抖,鼓励道,“没错,二叔,就是这样拔的,稍微用点力。”
“爹,我拔下来了,根没断!”旁边的林亦樟举着手上完好无损的秧苗道。
林铄扭头瞥了眼,心一横,用力把秧苗拔出,手抖得厉害,他看了眼,根没断。
林亦楠老怀欣慰道,“很好,就是这样拔,不要着急,慢慢来。”
接下来,几人开始拔起来,慢慢动作逐渐熟练。
边上看着的人也陆续下田,让已经熟练的林铄等人指点。
不多时,田垄上已经放了好几捆拔好的秧苗。
林亦楠便让大家停下来,众人不解,朝她望过去。
林亦楠拎起两捆秧苗,走到田垄边的小水渠旁,“这些拔好的秧苗,要放在水里把它们根部带出来的泥土清洗干净。”
说着她动作粗鲁地拎着两捆秧苗放在水里,来回抖动清洗。
众人见状纷纷倒抽一口,族长更是吓得腿软靠在村民身上。
“天老爷啊!这,这样真还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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