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楠见状忙叫住他,“阿富哥,别扔,那东西能吃!”
“真的?”听到能吃,林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亦楠。
林亦楠认真地点点头,“真的,这是河蚌,得把它们外面坚硬的壳撬开,里面的肉用来煮汤可鲜美了。”
旁边村民听了惋惜道,“我刚才也踩到好几个,以为是石头。”
“没事,回头水放完再慢慢捡。”林富哈哈笑道。
想到小时候在舅舅家鱼塘看到的,林亦楠忙探头去看有有没有田螺吸附在塘边。
“姑娘,你在看什么?”
怕她站不稳,千夏紧紧扶着她手臂,一刻也不敢松手。
林亦楠指着塘边几个黑黑的东西,对云三道,“云三,你把那几个田螺捡给我看看。”
云三借助边上向块突起的石头,长手一伸,几颗田螺落入他手中。
林亦楠拿起看了看,没错,确实是田螺,每个田螺都有她拇指大小。
“姑娘,难道这东西也能吃吗?”千夏疑惑地看了看林亦楠手中的田螺。
“能,捡回去放干净的水里养上两天,把它屁.股这里用钳子剪掉,然后放下香辛料爆炒,可好吃了。”
林亦楠说着想起记忆中田螺的味道。
以前夏天吃宵夜,田螺是必点的菜,那时候和几个要好的同学,总会在学校附近的大排档,点上一盘炒螺和几串烧烤,几瓶啤酒就能聊到半夜。
可惜,那些都已经成为脑海深处的回忆。
旁边没下水的村民主动要过她手上的田螺,和两三个人提着桶欢欢喜喜地沿着塘边捡田螺。
最后,两口水塘捞上来接近上千斤鱼,鲫鱼、鳙鱼、草鱼居多,田螺捡了满满三木桶,河蚌也有两麻袋。
林亦楠让张氏把大条的鱼都用来做红烧,稍微小一些的鱼放油炸,连骨头都炸得酥脆。
不多的小虾米收拾出来,单独做给孩子们吃,田螺和河蚌刚养上两天再吃。
张氏心疼得来不易的荤腥,硬是抠抠搜搜分成四顿,隔上几天吃一顿。
对于林亦楠的没藏私,大家都看在眼里。
这天,林亦楠在县衙指点林福抄录各种农作物的种植和管理方法。
林小妹带着哭腔匆匆跑进来,“阿楠姐,你快来看看我们的鸡鸭怎么了,这两天不知什么原因,死了好几只。”
说完她心痛地呜呜哭起来,林福见她满头是汗,连忙站起来给她倒水。
南方的天气多变,前两天下了场雨,今天又艳阳高照的,屋里实在闷热得很。
林亦楠打着扇子给她扇风,“你别哭,鸡鸭是从哪天开始死的?”
林小妹放下杯子,抬起没有手掌的左臂,用衣袖擦了把脸上的泪水和汗水。
“就前两天下过雨后,看着就不太精神了。”
“走,我和你去看看。”林亦楠说着扶着桌子站起身。
林福连忙对着里面喊,“千夏,你快出来,姑娘要出去。”
林亦楠站在门口等了会千夏,如今她身子重,千夏被云漠勒令不得离开她半步。
千夏匆忙从后院小跑出来,双手湿漉漉的,她把手上的水往后腰上一抹,上前搀扶着林亦楠的手臂,跟在林小妹身后出了门。
似是想到什么,她回头对跟在后面的林福道,“林福,你去后面叫一下吕大夫,让他来看看怎么回事。”
“好,我这就去。”林福转头就往县衙后院跑去。
林小妹眼眶能红,小麦色的皮肤挂着一层汗意,“阿楠姐,吕大夫还会给牲畜看病吗?”
“应该会的吧,我看云漠也叫他去给马儿看病。”林亦楠笃定道。
吕大夫被林福拉着来到鸡圈,望着一脸期待看向他的林亦楠,满脑黑线。
他是个大夫,不是兽医!
大前天他被云漠拉去给马儿看病,前天被林铄拉去给牛看病,昨天被赵老太太拉去给猪看病,今天被拉来看鸡鸭。
马儿蹄子伤着了,牛吃错东西拉肚子,猪不肯吃,他就只是个普通大夫,哪会给牲畜看病。
“吕大夫,你给看看,这鸡鸭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死了呢?”
鸡圈光线较暗,林亦楠没看到吕大夫变幻莫测的神色。
吕大夫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始终说不出来,只得无奈道,“我尽力。”
鸡圈盖得很大,但不太高,人高马大的吕大夫需要弯着腰才能进去。
林亦楠探头往里望,鸡圈被林小妹她们打扫的十分干净,味道也不重,就是看起来有些潮湿。
须臾,吕大夫走了出来。
“怎么样吕大夫?”林小妹上前急切地问。
吕大夫眉头紧皱,眼睛不住打量着四周,“鸡呢?”
“我姐姐和阿榕姐她们赶出去让它们觅食了。”
“那鸡是不是一开始脚软。”吕大夫问。
林小妹疯狂点头,仿佛吕大夫已经给鸡把过脉似的。
“对,对,后来就走不了路,很快就死了。”
“前几日下了雨,屋里太潮湿了,是伤寒引起的。”
鸡鸭也能伤寒,林亦楠还是第一次听,吕大夫果然厉害。
就听林小妹问,“吕大夫,那该怎么办?”
“得把地上这层潮湿的泥土铲去,然后在这屋里烧上几盆火烤烤,再去挖些干爽的泥土混些生石灰进去,铺在上面,鸡鸭生病这些时日就要给它们吃煮熟的食物。”
吕大夫说着就要往外走,林小妹追上去连连道谢,“多谢吕大夫!”
似是不放心,吕大夫又停下脚步,脸色凝重道,“生病死的鸡鸭得找个地方埋了,它们的肉不能吃。”
“那如果人吃了会怎样?”
“自然是要生病的。”
林小妹一拍额头,撒腿就往饭堂跑,“唉呀,我这去饭堂找张婶子拿回来。”
吕大夫见状摇摇头,背着手往回走。
林亦楠不放心,特意吩咐林福,“阿福,你去看看,别让婶子把病死的鸡鸭煮了,跟她说清楚。”
“好的,姑娘。”林福应声,快步往饭堂走。
林亦楠和千夏前脚刚踏进县衙,林福后脚就回来了。
他和林小妹去得及时,张氏已经烧好水,正准备褪毛呢,幸好找了吕大夫来,才避免了一场灾祸。
看来回头还得给众人普及卫生安全知识,林亦楠心里记下此事。
云州府。
处理完事情,云二便带着云瑜准备去酒楼吃顿好的,还没走到酒楼,俩人就被两名带着丫环婆子的女人拦下。
“你们两个给本姑娘站住!”
云二眼睛快速在两人身上一扫,其中一人甚是眼熟,脑海飞快运转着。
想到什么,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原来是你!”
其中人一身穿玫红色绣有艳丽花朵的衣服,头上插满明晃晃的金钗,沉甸甸的发饰压得她脖子都往前探,两只手腕上戴着四五个大金镯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很有钱似的。
正是被抬入余家做妾的余秋桃。
另一人的穿着打扮也不逞多让,身上衣服虽无艳丽花朵,可同样颜色艳丽,使她原本圆润的身材更加丰腴,头上钗子多是珍珠玛瑙,十只胖嘟嘟的玉指过半数戴着戒指,她便是余家大小姐余洵美。
“哟,真是好久不见!”余秋桃眼带挑衅地望着云二。
此时余洵美正直勾勾地盯着云二看,闻言扭头问林秋桃,眼里满是热切,“你们认识?”
云二被她看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冷冷瞥向余秋桃,“我跟你可不熟。”
“可不就是不熟嘛!他呀,不过是云家下人,大小姐若是喜欢,直接上云家讨要便是,区区一个下人,想来云家不会不给余家这个脸面的。”
余秋桃掩嘴咯咯笑着谄媚道,笑声刺耳,活像只刚下完蛋的老母鸡。
“此话当真!”余洵美眉毛一挑,被脸上脂肪挤成一条缝的眼睛亮晶晶的。
云瑜自小生长在云州府,自是知道这位余家大小姐的性格,自幼嚣张跋扈不说,尚未及笄便在闺中圈养面首。
以前年岁小还知道要遮掩一二,随着年岁渐长,行事愈发放浪形骸,如若在街上看见喜欢的男子,不管使任何手段都要弄回去。
若是遇到性格刚烈的,轻则打伤打残,重则折磨至死被人扔去乱葬岗。
“余大小姐,切莫听信谗言,这们公子并非府上下人。”云瑜急忙解释。
余洵美斜睨他一眼,嘲讽道,“你一个妾生子,也配与我说话。”
云瑜一噎,被气得满脸通红。
边上站着的余秋桃闻言垂眸,身侧的手悄悄抚上腹部,眼底的算计一闪而逝。
云二对余洵美那赤.裸裸的目光感到极度厌恶,拉着云瑜扭头就走。
他可是见过世间繁华的,岂会看得上这种放荡形骸的女人。
在酒楼包厢坐下之后,云瑜才把心中那股怒意压下去。
“云二,余洵美看上你了,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云二执杯给他倒上茶水,“有种她就放马过来,我倒要看看她能使出什么招数。”
“余家如今势大,我们还是不要与他们正面发生冲突为好,回去我就让父亲加紧把要的货物备齐,我们早点回去。”
“也行。”
云二表面应着,心里想的却是,若是那什么余家大小姐再来招惹他,他定不会手下留情。
待两人回到云府,被管家带到云震川书房。
望着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云二。
收回打量的目光,云震川沉声道,“还有两批货后天会到达城外庄子,我已经通知下去,货物不必进城,到时你们直接到庄子上与他们汇合,你们早些回去。”
“父亲,是不是余家来人了?”云瑜问。
云震川瞥他一眼,“此事为父自会处理。”随即想到什么,他又道,“听说那边开了学堂,你此次前去把妻儿带上,让安氏去照顾你。”
“是。”
龙潭县那边虽然生活清苦,但日子过得快活和,犹豫半晌,云瑜终是大着胆子道,“父亲,要不儿子也把姨娘接到龙潭,让她管管云康?”
“啪!”一个茶杯砸在云瑜脚边四分五裂,茶水溅湿了衣袍,他下意识后退两步。
云震川怒喝,“老子还没死呢!你若是管不了那小畜生,就让他滚回云州府来,休想让孔氏离开云府。”
云二往边上挪了挪,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殃及池鱼。
云瑜急忙跪下,“父亲息怒,是儿子逾越了。”
“你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就可以把你姨娘接出去享福了?”
云震川瞪大眼睛盯着他,这个儿子向来心思重,他打的什么算盘,自己怎会不知。
云瑜重重把头埋在地上,“儿子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滚出去!”云震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儿子错了,请父亲息怒!”
语毕,云瑜又重重磕了个头,这才起身缓缓退出书房。
两人走出书房,就听得书房内传来砸东西的巨响。
书房外不远处站着的孔氏泪流满面,云瑜快步上前扶住她,想要开口安慰,孔氏急忙捂住他的嘴,拉着她回了后院。
云二在原地站了会,直到书房没有传出砸东西的动静,只有云震川的喘气声。
他才哂笑一声,承认自己不如人很难吗?拂了拂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潇洒地离开。
书房内的云震川跌坐在椅子上,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似的。
出去两个多月的云瑜此次回来,办事及能力隐隐已超过自己亲自教导的长子。
他不得不承认,祖父真的把大哥家几个孩子教导得很好。
余洵美派人来找过云震川,被拒绝后,便叫人时刻守在云府外面。
既然阳的不行,她就打算来阴的,先把人弄到手再说。
云震川既不想云二在云州府出事,又不想得罪余府,便不准他再出门。
云二知道余洵美的人一直守在云府外面,便计上心来,准备在离开前把人给收拾了。
撇开云瑜,穿了件月牙色衣袍,悄悄翻墙出去,故意在余府探子面前露个脸,便慢悠悠地一路往城外走。
“禀告大小姐,云府那公子今日出门了!”
与面首在花园中畅饮的余洵美蓦地站起身,把手中的酒杯一扔。
“快快去备马!”
她急匆匆跑出院子,指着看守院子的几个护卫。
“你,还有你们几个跟我走。”
余秋桃带着丫环从廊下走来,见状忙问,“大小姐,你去哪儿?”
余洵美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带人匆忙离开。
云二走一步停两步,终于在快走到了城门口时,瞥见一辆朝他疾驶而来的马车,余洵美就坐在马车的车弦上,他回头朝她展颜一笑。
只见他剑眉星目,俊朗的容貌下唇红齿白,一身月白衣裳显得他身材颀长,气质出尘清贵,仿若九在上的谪仙。
余洵美看得呆住了,纵观她阅男无数,竟无一人能比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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