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外又清晰传来流寇举刀确击的声音,与何姨娘的笑声交相辉映,在这个静谧的寒夜里特别渗人。
余秋桃吓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双手死死抱住女儿,不敢出声。
崔嬷嬷到底年纪大了,正哥儿被老夫人养得肉乎乎的,她抱着两岁的孩子有些吃力,又被何姨娘的颠狂吓到,两腿打着摆子。
她正要跑出内室,却被奔来的何氏扑倒,一声闷响,怀里的孩子摔了出去。
半晌,孩子才哭出声,黑暗中余秋桃看不清,但听动静,应该摔得不轻。
何姨娘越过崔嬷嬷,举刀就要朝着孩子而去,崔嬷嬷一把抓住何姨娘的脚踝,让她寸步难移。
“余家的狗奴才,你这么想死,我成全你!”
何姨娘说着抄起身边桌子上的茶壶,照着崔嬷嬷的头狠狠砸下。
崔嬷嬷顿时头破血流,两眼一翻,昏了过去,不知生死。
看着步步紧逼的何姨娘,此时的正哥儿也察觉到了危险,哭得撕心裂肺,边哭边外面爬着。
何姨娘手里握着刀,面色狰狞,手中匕首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落在正哥儿小小的身体上,她眼睛露出嗜血的光芒。
“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余秋桃眼睁睁了看着花瓶的碎片从手中滑落。
毫无防备的何姨娘手中匕首应声落地,一股热流着着头顶自脸颊流下,整个人像是地狱来的恶鬼。
看她弯腰去捡匕首,余秋桃吓得一把薅住她头发,将她拖开,眼睛望向桌子边站着小小人儿。
“娟儿,快带弟弟去躲起来!”
听到母亲的吩咐,娟儿上前将正哥儿扶起来,没有一丝惧怕地绕过地上躺着的几个人,进了内室。
余秋桃使出吃奶的劲,不敢松手,一松手,他们三个都得死。
身为母亲的她,不忍心大少爷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惨遭毒手。
就这样,两人相互拉扯着扭打在一起。
何姨娘无畏无惧,心中又憋着一股抟,力气大得惊人,余秋桃即便年轻,一时还真不是她对手,被她死死压制住。
两人在地上翻滚着,眼看何姨娘的手再次摸到匕首。
在这关键时候,房门被人一脚从外面狠狠踢开。
余洵美带着人冲了进来,火把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她一眼扫过屋中惨状和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大小姐,何姨娘疯了,她杀了老夫人,还要杀小少爷和小小姐。”看清来人,余秋桃急忙说道。
二话不说,举刀朝何姨娘砍去。
温热的鲜血溅了余秋桃一脸,她呆愣半晌才推开何姨娘的尸首起身。
经过清点,老夫人身中多刀,早已气绝身亡。
奶娘和崔嬷嬷身受重伤,需要静养些时日。
两个孩子由余秋桃带着去别屋安置。
后院进来的流寇已全部被缴杀,不过余家族中有不少女眷和下人多有伤亡。
看她从后院回来,有伤亡的余家族人多有不满。
老夫人死了,余洵美本就心情不好,她一挑眉,语带讽刺道:“怎么?你们的人没守住,死了人还要我背锅不成?”
被她一呛声,族人再有不满,也不说。
只有那不怕死的还在嘀咕,“本来就是你安排不当所致。”
余洵美扯下身上盔甲扔到那人面前。
阴沉着脸说道:“来,你行你上!”
那人被她脸色吓到,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不敢吭声。
余洵美扫了众人一眼。
“流寇进来做了什么,大家眼睛没瞎吧,若是再起哄,不服从安排,大家都别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一起死!”
现场鸦雀无声。
“副将,今晚守夜的事全权交由你来安排,若有不服从安排,直接杀了,正好省些粮!”
“末将遵命!”
余洵美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回了后院。
云家同样是艰难防守的一天。
看着所剩无几的箭矢,云震川眉头紧锁,“武器消耗太快,今晚上还能撑得住吗?”
云四:“流寇人多,经过白天的进攻,晚上他们一定会来偷袭。”
“流寇若是使用车轮战术,我们怎么办?”云景问。
他站在云震川身边,身为二房长子,他站出来与父亲并肩作战。
云四迅速作出安排,“趁现在流寇没有动静,先安排一部人去休息两个时辰。”
想起昨日那个流寇说的话,云四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二老爷,府中可有桐油?”
云震川看了眼大儿子,府中之事皆由长子和其母操持。
云景点头,“有!母亲与我说年前想将府中粉刷一遍,于是,前些时日我刚订了一批桐油回来,我这就让人搬出来。”
不多时,云家下人就搬出八桶开封的桐油出来。
“这些可够?”云景问。
“足够了。”
想到某种可能,云震川问云四,“你准备用火攻?”
云四点头,又让云景找来许多空罐子分装桐油。
这个法子还前几年主子告诉他们,逃离平城时夫人用过的,好使得很能。
这么多桐油,云震川不敢想那场面得惨烈到何种地步。
云府把找来的罐子都装上了桐油,还余下两桶没装完。
“留下这些怎么办?”云景问。
云四神秘笑笑,“留着,回头我们自有用处。”
一切准备就绪,出去侦察的云七也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并不太好。
“越来越多的流寇聚集在府外四周,刚刚余府后院被流寇攻破了,余家死了不少人。”
云四看了眼堆在角落里准备好的桐油,脸上布满杀气,“今晚与其干等着流寇偷袭,我们不如也攻他个出其不意。”
“怎么说?”云七眼睛亮了起来。
被困在云府两天了,他早就想杀个痛快。
云四拉着几人进了会客厅,共同讨论今晚的行动计划。
未时,白日躲藏在附近房子里的上千流寇,抬着石头,扛着梯子,悄悄摸到云府围墙外面。
“头儿,果然被你猜中了,里面的人今日在咱们的骚扰下,晚上睡成了死猪,你看里面漆黑一片。”
“吩咐兄弟们速度快点,荣华富贵在向我们招手。”
围墙外的流寇肆意讨论着,丝毫没留意到围墙上面,居然还隐藏着三个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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