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祝肴缓缓转醒。
熟悉的松木香让人格外放松。
可下一秒,祝肴又猛地坐了起来。
她又在沈时搴这儿!
昨晚记忆,突然排山倒海涌上来,那些难以言说的画面,让她的羞耻心顿时支离破碎。
他怎么能……
“又醒这么早?”
散漫困倦的声音在旁边突然响起。
祝肴侧眸看去。
沈时搴手上端着餐盘,身上穿着一套奢贵的绸缎睡衣。
“猜你就起得早,”沈时搴将餐盘放到窗前的书桌旁后,顺势坐了下来,下巴点了点他对面的椅子,“来吃早餐,别没吃东西又低血糖了。”
祝肴看了沈时搴一眼,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随后就匆忙挪开目光,一点不敢再瞧他。
因为只要瞧他一眼,那些画面就不可控地钻了出来。
“我、我先换衣服洗漱下!”
祝肴不敢再深想,慌忙抱上床头柜上自己的衣服,就冲进了洗手间。
磨磨蹭蹭收拾许久,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安慰,确定已经强行删除那段记忆后,才开门出来,坐到了沈时搴的对面。
每次沈时搴准备的早餐总是格外丰盛。
但祝肴此时没什么胃口。
她也不想说“没胃口”的话扫兴,便添了一碗清粥,慢条斯理小口小口喝着。
“不合胃口?”沈时搴慢悠悠问,也没抬头看她,边安然自得地用着早餐。
祝肴微微怔了怔。
她轻点了下头,垂眸小声道:“不是,我就是不太饿……”
沈时搴轻笑了声,好看的眸凝视着她脸,漫不经心道:“也是,昨晚累的全是我。”
祝肴:“……”
被她埋葬的记忆又开始攻击她!
“吃不下勉强自己做什么?”沈时搴拿过纸巾动作悠然地擦了擦唇,随手从一旁的果盘中拿出一个糖分含量比较高的桃子,“吃不下早餐,就吃个水果。”
“不、不用。”祝肴微微怔住。
沈时搴却像没听见似的,已经慢条斯理剥了起来。
盘中的桃子刚好熟透。
果皮嫣红而薄,沈时搴没用刀,用手便已利落地剥下一小块皮。
祝肴还想说不用,可看着沈时搴那双修长而灵活的手,突然什么话都卡在脖子里。
沈时搴的手指根根修长而骨节分明。
指甲恰到好处的短,圆润利落。
他的手每一寸线条都近乎完美,像是格外受造物主的偏爱,一丝瑕疵都找不到。
“这是空运来的白凤桃,汁水多,口感软嫩,你应当会喜欢。”沈时搴边剥,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丝毫没注意祝肴早已红透了的耳垂。
他的手。
她完全不敢直视了。
桃子果肉已剥了一半,沈时搴的一根手指,按到剥好的果肉上。
水份丰盈。
甜汁丝丝缕缕冒了出来。
一点点黏腻的贴上他的指尖,再顺着他硬朗的骨节,缓慢而粘稠地往下滴。
“别愣着,帮我擦擦。”沈时搴抬眸瞧了祝肴一眼。
表面上沈时搴看着游刃有余,其实他手指每动一下,心里都在精密地盘算着怎么做下一步。
他以前可没做过剥水果的事。
尤其这还是为了别人。
伺候人的事,他可从没干过。
这下好了,昨晚做了一次,现在又是一次。
这剥个水果,比写个SCI的论文还难!
“哦。”祝肴慌忙点头,扯了张纸,替还在剥桃子的沈时搴擦着汁水。
“水可真多……”沈时搴吐槽道。
祝肴手抖了下。
昨晚,这句话……
“怎么了?”沈时搴诧异抬头。
祝肴慌张扔掉手上的纸,蹭一下站了起:“沈先生,我先回学校……”
沈时搴:“吃点水果再……”
“走”字还没出口。
祝肴已经将他手中还没剥完的桃子抢了过去,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一张脸憋得通红。
边嚼着,边转身就往房间外冲。
沈时搴:“……”
这么好吃?
那下次再给她剥。
沈时搴挑了挑眉,心里颇有些得意,随即也站起了身,跟上祝肴:
“我送你。”
-
祝肴拒绝不了非要送她的沈时搴,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坐上了他的车。
银色跑车开出霍宅时。
祝肴看见了宁泱泱。
她坐着轮椅,被佣人簇拥着往霍宅里去,面色神清气爽,心情由此可见地不错。
祝肴一个早晨的情绪突然全都沉默了下来。
她紧紧将手机拿在自己手中,想到王亦发来的路线图,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她要走。
哪怕机会渺茫。
她也要试一试。
被沈时搴送到学校,祝肴下了车。
但她才走几步,又折返回去,“沈先生……”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沈时搴不急不躁地等她:“嗯?”
“我专利的合同,能今天签吗?我想今天拿到第一笔钱,可不可以?”祝肴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说出这些话时,也知道有些无理。
但这次出国不是以交换生的身份。
这一路而去,需要的钱不会少。
但她也不想问爸爸妈妈要。
她不知道爸爸妈妈能有多少钱,可这次她需要几十万才够,她开不了口。
而专利她本就要卖的……
沈时搴清冷矜贵的眸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神色,几秒后,才道:“账号。”
“啊?”
沈时搴答应地太爽快。
还没说具体金额的祝肴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赶紧将账号发到他微信上。
“叮”—
200万显示到账。
这过程太快,不过短短几秒,祝肴看着这巨款,慌忙道:“沈先生,我不用这么多,先预支几十万就可以了。”
沈时搴却已经启动了车,漫不经心最后瞧她一眼,好看的眸底是散漫随性的笑意:
“先花着,不够再找我。”
说完,跑车扬长而去。
手里的巨款多到让祝肴觉得烫手。
但她也相信,她的专利是一定能卖过这个数字的,还一定能还上。
祝肴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学校附近最近的一间商场。
她以一个女生的身份,在路途上绝对不安全的。
需要有另一个身份,来让她在途中少受一些打量,也会少一些危险。
现在还是上午,商场的人并不多。
大多数都是上午没课榕大学生们,来逛逛必需品,顺便在商场等着吃中午饭。
祝肴要想乔装,首先就是头发。
她以前听过张一暖说,商场里有一家理发店,有卖假发,做得很逼真。
许多榕大的学生,都会在这里买假刘海。
方便打理,又好看。
祝肴准备买两顶男士的假发。
逛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间理发店。
上午没什么生意的老板,正在看小说。
祝肴好奇地探着脑袋看了一眼最上面的书名:
《战王归来,血洗仇家,迎娶首富千金》
看到激动处,老板蹭一下站了起来,“杀杀杀,把这些人全都嘎一遍!一遍不够就两遍!”
祝肴被吓了一跳。
赶紧往后躲开了一步,免得对方伤到了自己!
老板余光这才扫到祝肴,立马收了手机,不好意思地笑着道:“哎哟,差点碰到你了,不好意思啊,小姑娘。你是来理发吗?”
“没关系,没关系……”祝肴摇了摇头,声音温温软软,“老板,我想买假发。”
“假发,有有有!”老板迅速往后转身,指着身后一整面墙的假发,最终将手指落到最右侧的假发刘海上面,“这个,小姑娘,都是你们大学生喜欢的款式。我啊,一看就知道你是榕大的高材生。”
“不是的,老板,我是想买男士的假发……”祝肴放低了声音。
“男士的假发?”老板也愣了下,随即又笑着道,“哦哦,我明白了,给男朋友买的吧?”
“不……”祝肴正想否认。
老板已经拿下了架子上的两顶假发,递到了祝肴手中,“这两款我卖男士卖得最好,你挑一个吧。”
“我都要了,谢谢。”祝肴也不太好意思细挑,看着还挺逼真的,合适就行。
“好好好。”老板高兴得很,又遇到不问价格直接买的大学生。
老板拿出口袋,替祝肴装起来,边装边说:“小姑娘,男朋友秃顶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你多宽宽他的心,现代社会,男人的压力太大了!”
老板仿佛是在感叹自己的生活一般,情感极其充沛。
祝肴没再多听,接过口袋,“老板,一共多少钱?”
老板:“三百六。”
祝肴立即扫码,拿好假发转身准备出门。
可她一回头,就见任雪和罗颜站在门口。
两个人手里还喝着奶茶。
任雪笑弯了腰,对罗颜说,“看,我就说吧,有些人傍的富豪老公,真的是老男人,现在一看,还是秃顶老男人。”
任雪已经有几天没有在自己眼前晃了。
自从上次让她搬出宿舍后,任雪似乎消停了很多。
祝肴不想和她纠缠,径直往理发店外走。
任雪却伸出手来将她拦住,“祝肴,既然我们都知道你男朋友是个秃顶老男人了,你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要不,给我们看看那老男人的照片,我们帮你出谋划策,看看有没有办法替你那老男人想想办法,治秃顶,哈哈哈哈哈哈……”
祝肴低头,瞧着挡在身前的手臂,眉梢紧紧拧着,手中提着口袋的力道逐渐加重。
罗颜咳了咳,面露担心,小声在任雪耳边说:“你今天何必又找她麻烦,上次她拿玻璃碎片要杀人的样子你忘记了?”
“呵,”任雪冷哼一声,声音故意放大,“我后来想了又想,她也就是吓吓我,我不信她真敢杀人,当时气势拿得多足,却也不敢碰我一下。”
说着,任雪转头看向罗颜,“她就是怂,我上次就不该被她那副样子吓到!”
现在想着那时腿直发抖,赶紧就搬的狼狈,任雪就气不打一处来。
“让开。”祝肴听着,拿着任雪的手腕,想将她的手挥开。
“不让,除非你把你老男人的照片,给我们看看。”任雪笑了笑,冷着声音,“有本事,你就像上次说的那样,你要不杀了我?”
祝肴低下了眉,咬着唇。
她不想惹麻烦。
任雪瞧祝肴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就是个纸老虎,上次不过是装装样子吓她!
任雪那两天担惊受怕,现在一回想起来,就生气!
她一把抓过祝肴手中的口袋,“不给我们看老男人,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给老男人买的头发吧!”
“任雪,你做什么!”祝肴伸手去抢。
任雪将口袋往地上一扔。
两顶假发露了出来。
任雪抬脚就往上面踩,咬牙切齿骂道:“让你吓我!真以为我是被吓大的!不过是傍了一个老男人,狐假虎威什么!”
光是踩还不过瘾。
任雪打开了手中的奶茶盖子。
挑衅地朝祝肴看去,“祝肴,看好了,这就是你乱发疯吓人的下场!”
说着,将奶茶倾倒。
浓稠的液体汩汩倒在地上的假发上。
任雪得意不已,抬头又看祝肴:“你看,这……”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声顿时响在理发店门口。
“任雪!是你找打!”
祝肴目光平静,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祝肴一巴掌扇了下去,扇碎了任雪接下来的话,也扇肿了她的脸!
罗颜不可思议地愣在原地。
祝肴,打人了?
这也太迷幻了。
不过,祝肴现在那双眼,的确和上次说要杀人时如出一辙,冷得让人害怕。
“你敢打我!”任雪咬着牙,抬手就朝祝肴打过去。
祝肴一弯腰,轻松躲过。
再起身时,手上拿着已糊满奶茶的假发。
拍上任雪的脸!
“啊!”任雪尖叫起来。
发丝混合着奶茶,融合成一团,在脸上的触感,连“恶心”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偏偏祝肴拿着假发,还像抹布一样在任雪脸上抹。
“松开!祝肴你给我松开……唔……”
任雪退无可退,抵到了理发店的墙边,双手使劲挥着,却挥不开。
最终任雪实在忍受不住这恶心,“呕”一声干呕!
祝肴这才连忙往后退一步。
“呕……”任雪一弯腰,彻底吐了出来。
店老板:“不是,姑娘,你这得给我打扫……”
老板话还没说完,任雪已经忍不住脸上的恶心,哭着往宿舍跑去,边跑边回头,“祝肴,我记住了!你等着!”
祝肴深深吸了口气。
原来,反抗也很简单的
反抗,才能真正地保护自己。
祝肴平静地回头,对老板道:“老板,我再重新买两顶假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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