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大兴安岭的小木屋,从枕套里找出了平日攒下的钱,下山后正好遇到了来村子里送信的刘耙子。
“正好,等一下,送我去火车站。”我也不废话,跳上了他的车。
刘耙子差点儿没稳住把,眼睛一瞪:“干啥玩意儿你?”
“我着急,大哥,快点儿的吧。”
“苏烈,你真够可以的呀。我这可是公家的车,能随便听你使唤吗?下去,下去!”
时间紧急,晚一分,老吴就多一分的危险。来不及细说,我直接拿出了五块钱:“够不够?”
刘耙子见到这张票子眼睛都值了:“我去,你发财啦?”
“别废话,去不去吧,不去我找别人。”说着,我就要收回这五块钱。
刘耙子赶紧装起来:“幸亏,你们屯子是最后一家,现在我也没信可送了。你可坐稳了啊。”
屯子距离最近的火车站也有二十多公里,等到了那里后,刘耙子已经累了一身的汗。他从包里扯出了一条白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汗珠子:“呵呵,送了这么多年信了,我还是头一回送人呢。你这是来接人的?”
我没工夫搭理他,跳下车就直奔了候车大厅。到了购票窗口,拿出了二十块钱的票子:“同志,去北京的票,麻烦来一张。”
隔着玻璃窗,那个售票员看了我一眼:“不够,还差一块五。”
不知道什么时候涨了价,我乖乖付了钱。
“今天走吗?”
“对,着急。”
“三点半有一趟,等着吧。”售票员把票给了我,“边上靠靠,后边的,去哪儿?”
我拿着车票,在候车大厅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这次出来得急,也不知道要去多久。老吴的病情怕是耽误不得了。
我想着,这次去北京的话说不定能见到吴显彰,到时候让他把欠的钱给了,然后汇给村长,让他垫付一下老吴的医药费。
因为心里记挂着这件事,午饭也没吃,车到站后我就匆匆上车了。
说老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许是心里着急,感觉这趟火车的速度太慢了,一路走走停停。
眼看着天黑天亮,然后又天黑,花了将近三十个小时,才终于到达了北京。
从车站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幕垂降。望着偌大的北京城,我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电话里说得太匆忙了,也没有细打听顾长友住在哪儿,我该去哪儿找呢?
摸了摸身上,翻出了那封信,决定先找个能打电话的地方。
我像是个没头苍蝇似的在附近瞎转悠,腿都快遛折了,也没有找到电话。
最后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没办法,还是先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吧。
走了不多远,看到了路边有一家东北饺子馆,我就走了进去,点了一盘酸菜馅儿的饺子。
热气腾腾的饺子刚端上来,店里便又进来了一个人。
老板迎了上去:“欢迎欢迎,吃点儿啥啊?”
这人的语气冰冷:“找人。”
我背对着他,没有回头看,觉得这个人像是来找茬儿的。
不过现在我饿得眼冒金星,无暇去想那么多。用筷子夹了一只饺子就要往嘴里放,没想到此时,那人突然走过来抓住了我的右臂:“跟我走!”
我手一抖,白胖白胖还冒着热气的饺子掉在了地上,我气得扭头瞪着他:“干啥你啊?”
但是看到这个人的样貌后,我不禁怔住了。
眼前这人留着分头,皮肤白净,鼻梁又高又挺,一张薄薄的嘴唇如刀刻的一样。他的右眼似乎受了伤,被一块棕色的皮子遮住了,左眼闪着一种威严的光。
我不知为什么,印象中这种独眼龙都不是好人,我还以为自己初到北京遇到了歹人了,当即说道:“咋地啊,欺负我们东北人啊?”
其实我说这句话,纯属给自己壮胆。这家饺子馆的老板也是东北人,应该不会看我挨欺负。
那人面无表情,只是轻轻一拉,我的右臂便是钻心的疼痛,几乎快要断了。
“轻点儿,轻点儿。”我被他拉出了店门,从兜里拿出了五毛钱甩在了桌上,刚煮熟的饺子一口都来不及尝。
这人一路拉着我往前走,脚下生风,就像赶着去投胎似的。
“等会儿,你他妈谁啊?告诉你,老子可不是吃素的,逼急了我……”
这人脚下不停,说了句:“你现在很危险。”
“啊?”
“我带你去见个人。”
我怀疑他要害我,强装镇定:“见谁啊,北京我谁都不认识啊。”
到了路边,停放着一辆军绿色的挎斗摩托车。他让我坐进挎斗里,说了一句:“别耍花招,否则救不了你。”
我不服,喊了一声:“你他妈谁啊,还用得着你救我,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苏烈,大兴安岭黄石屯的护林员。”
我愣住了:“你……你认识我?”
“不想死,就跟我走。”
我见他语气郑重,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好上了车,心中暗忖:先不管他是尖(好)是腥(坏),到时候见机行事。
那人见我老实了,便骑着摩托带着我拐进了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仅有路口的一盏灯泡,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不知道这摩托车的大灯是不是坏了,这人也不开灯,却能轻车熟路地往前行驶。
我本想打听打听他的底细,但是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接话。甚至到现在,我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车子拐进了一条小胡同,在最靠近里面的一户人家前停住了。
下车观瞧,黑色的木质门板,门口有三级台阶,门框左右各有石鼓形的门当。
那人下了车,走上前去敲了三下门。
没见有人开门,我诧异说道:“没人啊,你是不是认错门了?”
他没有说话,这幅样子,让我不禁想起了董胜武。继而又想到被傀儡蛛操纵的萨奇。
这小子这么沉闷,不会也被傀儡蛛操纵了吧?我悄悄环视周围,想要找一个趁手的家伙。
正在这时,“吱——呀”,门打开了。令我惊讶的是,门后居然站着梅若裳。
“梅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嘘——”梅若裳示意我小声些,她谨慎地看了一眼我们身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快进来。”
弄得如此神秘,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但我知道梅若裳不会害我。
迈步进院,梅若裳关好了门板,插上门闩。
我迫不及待地说道:“老吴出事了,中了毒。吴教授在这里吗?”
梅若裳一路引领我们进屋,边走边说:“我知道,你就是为了这事来北京的。”
我们三人进了屋子后,梅若裳又将屋门锁死,再次确认窗外没人,这才转回身来对我说道:“苏烈,你上当啦!”
“啊?”
“你知不知道,你来到了北京,等于是自投罗网。”
我不明所以:“你等一下,啥意思啊,咋就自投罗网了?你不知道,北京有个叫顾长友的人,他有办法能救老吴,我是来找他的。对了,你这儿有电话吗,我得打个电话。”
“苏烈!”梅若裳突然吼了一声,她竟然杏目含泪,“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吴显彰要害你,顾长友也要害你!你……”
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出来了。
我不由呆住了,我第一次见到梅若裳哭,而且是为了我。一时间,我的内心五味杂陈,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半天,我才磕磕巴巴地说道:“不……不是我不信你,你每次说话都说不明白,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得跟我说实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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