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杜勒的浓密胡须中,露出了神秘的一笑:“想想看,如果我们真的能发现活着的恐龙。哪怕只是它们的骸骨,也会是震惊世界的大新闻。到时候,你的名字,将传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吴显彰听到这句话,已经激动得情难自已。他痛恨自己老师的叛国行为,但同时他自己也是一个醉心于名利的人。如果真的可以在罗布泊找到存活至今的恐龙,他吴显彰无疑会成为举世瞩目的科学巨子。
但是冷静过后,吴显彰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么你呢,你又想得到什么?”
眼前的这个阿卜杜勒,不像是什么科学家,他却想要找到答案。目的绝不是为了完成家族的使命那么简单。
阿卜杜勒的食指敲击着那本古籍:“这本书,你来完成前两个字,我来完成后两个字,让我们联手,把这本书的价值做到最大化。”
吴显彰低头望去,《博兽长生志》,突然就明白了阿卜杜勒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本书里还记载着长生之法?”
阿卜杜勒又饮了一口酒,摸着卷曲的胡须,重重地点了两下头:“长生不老,不只是你们中国人希望的。欧洲、美洲、西亚、东亚……全都是这样的。你放心,假如我们真的可以从中有所发现,所有的科学成果都是你的,我只想要长生。”
他说完后,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只为我一个人服务。”
一般醉心于长生之术的,莫不是权势熏天、皇天贵胄;亦或者是家财万贯,贪图享乐之辈。对于穷苦人家来说,每在世上活一天,反而是一种煎熬。
“你在阿富汗,一定很有钱。”吴显彰调侃似的说了一句。
阿卜杜勒笑道:“这个嘛,你就不需要关心了。怎么样,这次的所有花费由我来付,我们一起去趟罗布泊。”
吴显彰本来还担心老师他们随时会追上来,想着尽快离开新疆。但是醉心于名利的他,又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成名机会。仔细一想,那群人绝不会想到吴显彰死里逃生,居然还去了罗布泊。这或许对自己的安全,是个保障。
虽然恐龙存活至今,这样的结论看似胡扯,但手里的这张照片可是真的呀。失去了这次机会,绝对会后悔终生。
所以吴显彰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便拿起了酒杯,和阿卜杜勒碰在了一起。二人算是达成了共识。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谁都想讨得一口饭吃。
阿卜杜勒拿出了一笔钱,仅过了一天便召集了二十多人,大家带齐了装备,第三天就朝着罗布泊进发了。
吴显彰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抬起额头看着我:“你不也去了这个地方了吗?”
我想起来曾经那惨烈的一幕,多少人都死在了那里。
我说道:“阿卜杜勒一定死了吧?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了代价。”
“哈哈,”吴显彰竟然笑了,“你以为这是书里写的,电影里演的,好人一定有好报,坏人一定会得到报应吗?我们去了罗布泊,死的人多了去了,可最后只有我和阿卜杜勒活了下来。”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曾经说过,你的老师带着你们去了罗布泊。其实你说谎了,真正去罗布泊又全军覆没的,应该是阿卜杜勒和你才对。”
吴显彰说道:“没法子,我当时要不那么说,你和吴文化只怕当场就得把我杀了。”
他太高看我们了,我和老吴身上也不干净,但还不至于有杀人的胆子。不过试想一下,如果我真的在那时候知道真相了,该怎么对待吴显彰呢?或许像现在一样,先把他带到一个地方,好好审问一番吧。
“你们从罗布泊逃出来后,又干了些什么?你又是怎么加入九号科研项目组的?”
吴显彰继续讲下去,他们去罗布泊后,的确见到了传说中的恐龙。只是从外表来看,似乎和恐龙又有所出入。当时还没有鸟龙化石出土,一行人也不明白为什么恐龙会有羽毛。
但他们来不及惊讶,就遇到了鸟龙的袭击。
吴显彰和阿卜杜勒抢先骑上了骆驼,飞奔回来了。俩人这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吴显彰觉得,这是一个惊世的发现,应该报告给国家。
可是阿卜杜勒却拦住了他:“想想看,到时候官方派来几千人,抓住了恐龙。可功臣是别人,不是你吴显彰,你甘心吗?”
正是这句话,让吴显彰打消了这个念头。从那时候起,他就想有朝一日返回罗布泊,一定要活捉一只恐龙。
从罗布泊回来后,两人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最后阿卜杜勒说,实在不行,他联系一下沙匪,要动用这些人的力量,帮吴显彰达成目标。
“这些沙匪和我们找来的那些废物不一样,他们在沙漠里行走如飞,靠他们,或许可以抓到一只恐龙,让你吴显彰的名声变得响亮!”
对于阿卜杜勒的这个提议,吴显彰是抱有迟疑态度的。
当地的沙匪和东北的胡子截然不同,东北的胡子是占山为王。而新疆的沙匪多是残兵败将临时组织在一起的,他们没有固定的生存环境,四处游走,靠劫掠百姓以及过往的客商存活。
因为沙漠环境极为恶劣,所以沙匪无不心狠手辣,抢得了财物后,往往将受害人丢弃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中,任由他们活活渴死。沙匪,是令当地人谈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吴显彰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但是阿卜杜勒却不以为然,他一意孤行,甚至前去找沙匪沟通了。
在阿卜杜勒走后,吴显彰担心惹祸上身,就悄悄带走了那本《博兽长生志》,连夜离开了那个镇子,逃出了新疆。
我听到这里,打断了他:“你不是怕惹祸上身,你是信不过阿卜杜勒。你怕他一旦抓到了恐龙,不会兑现诺言,对吧?”
吴显彰愣了一下,他虽然没有说话。但看他的表情,显然被我猜中了。
这老狐狸太狡猾了,属蜂窝煤的,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
吴显彰立即笑着说道:“别别别,别这么说。那是对外国人,咱们中国人相信中国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跑的。”
“接着说吧。”我点上了一支烟。
吴显彰说,他当时一口气逃回了北平,从此之后就潜心研究那本《博兽长生志》,虽然动物与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物种。但严格来讲,人类也只是高级动物的存在。
这种高级,仅限于智慧这一项,因为相比于其他的条件,诸如力量、速度、目力等,人类都要远远落于下风。
这本书就是从一些动物的角度,去解析人类寿命的极限。动物界中,不乏一些著名的长寿生物,如动辄可以与人类寿命相当的大象,可以存活几百年的鲨鱼,甚至还有号称永生不死的灯塔水母。
《博兽长生志》不知道是什么人写的,但是这个作者大胆求索的科学精神,令吴显彰这个后辈叹为观止。他一度沉溺在其中不可自拔,而这本书更是被他是为了珍宝,从来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
一直到了那十年动乱的前夕,当时所有同僚均被打压了。
吴显彰自知难逃过去,他就打算带着自己的研究成果逃往他处。
可是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一晚,有一个人突然敲响了他的家门。
吴显彰大惊,以为是那些红小兵找上门来了。他忧心忡忡地走到了门边,第一时间并没有开门,而是谨小慎微地问了一句:“谁?”
“吴老师在家吗?我是从云南来的。”
吴显彰听这人的口音,普通话很标准。他先是弯腰透过门缝儿看了一眼,见门外站的这人从来没有见过,便先打开了半扇门,身子挡在门口:“你是谁?”
“吴老师,久仰了。我叫苏灵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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