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路,并没有见到孙老二他们的人,我悬着的一颗心不由慢慢放了下来。
其中一个年轻人比我还要小上几岁,他见到了我们刚才与孙老二搏斗的情景,还说道:“你还挺厉害的,那群人怎么都抓不住你。”
我只好苦笑着谦虚了几句:“走运,运气好而已。”
老大爷又发话了:“哦对了,我刚才琢磨了一下,让你们住在那个地方不合适。虽然除四旧的时候就把那地方砸了,但好歹那也是个祠堂啊。再有,你们也都是好人。刚听我这大侄子念叨了,说你们见义勇为,怎么好让你们躲在那个地方呢!”
另一个年轻人咂摸着嘴:“就是,我们都想好啦,就让你们住在我叔家。有我们在,那几个小流氓不敢再来。”
我和吴显彰对视了一眼,心生感慨:孙老二这人做事无法无天,但是你再猖狂,也不是人民群众的对手吧?
我说道:“这样会给大爷造成麻烦吧?要不我们还是另外找个地方算了。”
“不麻烦,我家老婆子没了之后,就剩我一个人了,空着一间屋子呢,你们别嫌弃就行。”
说话间,已经到了老大爷的家中。这是一座小院,虽然面积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一座竹楼修葺得不算恢弘,却也别有一番雅致可言。
下车后,老大爷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屋,还说道:“就是这几天得委屈你们了,先别出门。可不是我们怕了小流氓,是没必要惹出麻烦来,你们说呢?”
“您说的对。大爷,有件事得麻烦一下,我们还有一位朋友,住在了招待所那边。他不知道我们来这儿了,所以想请哪位大哥帮忙去给那边传个话。我那朋友回来了,就马上来这儿。”
我这句话刚说完,马上就有一个小伙子自告奋勇:“我去。”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我们暂时在老大爷家里落脚了。起初,还担心孙老二等人会找上门了,但是半天过去了也没有动静。
吴显彰很警惕,看了看院子里,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烟草?他便问老大爷:“老哥,你说那些烟草都是你自家种的,我怎么没看到呢,种哪里了?”
老大爷当然想不到对方是在怀疑他,很诚恳地答道:“我在乡下还有个破房子,种的东西都在那边呢。这房子呀,是我儿子留下来的,后来他出了远门,没了下落了。我和老伴儿商量了一下,就搬过来了。我们想着,年年守在这儿,儿子万一回来了,我们好第一时间看见他,你们说是不是?”
我和吴显彰感慨人生无常,没有出声应答。
老大爷长叹一声:“唉,谁知道儿子没等到,我老伴儿就先没了。”他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你们坐着,我去看看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尽管我们再三说自己不饿,但老大爷还是坚持拿出了家里最好的东西招待我们,就连留着过年吃的一小块腊肉都拿出来了。
我用眼神悄悄瞟了一眼吴显彰,他满脸的愧色,大概也正因为自己之前怀疑这位老大爷而愧疚吧。
到了傍晚时分,几个年轻人帮老大爷把摊子收了回来。老大爷将烟叶收好,对我们一笑:“我们这地方穷得叮当响,没什么好招待的,你们想抽烟的话,就随便抽吧,自己拿就行。”
我笑了笑,正要谦辞,可是院门却被敲响了。
几个年轻人站在院子里还没有离开,其中一个一下子警觉起来了:“抄家伙,快,抄家伙!”
三个人顺手拿起了靠在墙上的铁锹、锄头等工具。
“怎么了?”我忽然觉得大事不妙,难道孙老二找上门来了?
“回来的路上,有个怪人跟着我们。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看着像是个男的,留着比女人还长的头发!”
我一听这话,激动地快要叫出来了,我快步走过去,不顾众人的劝阻打开了房门,只见二号正一脸谨慎之色地站在门口,眼睛警惕地扫向院子里。
“快来,就等你了。”我急忙将他拉近了屋子里,“孙老二找上门,我和吴教授走得太急,没来得及通知你。”
二号轻轻一点头:“嗯,我出门没多久,也看见他们了。但是那件事,我没有办好。这里没有我们需要的装备。”
现在装备的问题只是小事,孙老二就在附近,我们等于是被困在这里,必须要想办法脱身才行。
“咱们要是报警呢,让警察同志保护我们?”我提出了一个设想。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吴显彰忙不迭跑了过来,看了一眼旁边神情木讷的几个年轻人,压低了声音,“你一报警,警察就会问是怎么回事。到时候九号科研项目的秘密,可就再也守不住啦!”
“守不住就守不住!”我声音陡然拔高。
二号拉住了我的胳膊,使劲一拽,像是在暗示我什么:“时候不早了,回屋吧。”然后拽着我,将我拉进了屋内。
而吴显彰则笑呵呵地对老大爷和那几个年轻人说道:“老哥,还有几位小哥,谢谢,多谢了。这就是我们那位朋友,辛苦你们了。时候不早了,就早点儿睡吧。明天见。”
“哦。”老大爷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也不想多问,就伸了个懒腰,回了自己屋。三个年轻人也陆续离开了。
吴显彰进了屋,刚将门关上,我便等不及了:“吴显彰,我不明白,九号科研项目是不是见不得光,为什么你们要守秘密。科学不是光明正大的吗?”
吴显彰转过身来笑道:“唉,我白天刚夸你聪明,怎么就说这话了?你想想看,科学实验是神圣的,但也是很……很隐蔽的,有很强的保密性。苏……二号,你说对不对?快说。”
二号难得地配合了吴显彰一次,他点了一下头,算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则怒气冲冲地说道:“九号科研项目是苏灵杰的,又不是你们俩的,凭什么替他保密?我不管,在这里多留一天,初一和老吴就多一分危险。我明天就去报警!”
“你可不能去呀!”吴显彰换了一副苦苦哀求的口吻,“你怎么这么糊涂呀?苏烈,你要是去了,可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不但你得死,就连二号也得跟着被你连累了!”
我听出了话里的弦外之音,一把攥紧了他的手腕:“你说什么?!”
吴显彰周身一震:“我……我没说什么……”
“你说我刚才如果报警,我和二号都会死,是不是?”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啊,你是怎么发家的,是吴文化从楚戾王墓盗出来的那块古玉。现在是什么,严打的阶段啊。就这一条罪名,就够枪毙的啦!”
是呀,我竟然把这么关键的事忘了。如果我去找警察同志,他们一定会查出这件事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可我很快又想到一节:“这是我自己的事呀,为什么你说二号也……”
吴显彰哑然,将目光看向了二号。
二号说道:“我和你一样,身上都不干净。”简简单单一句话,并没有多说什么。
吴显彰拼命地点头:“是呀,就是这样,所以我们才得从长计议呢。”
二号说道:“这样吧,我明天先去看看孙老二他们有没有离开。一旦他们不在这附近,我们马上去昆明,返回北京。”
我一愣,脱口而出:“去北京干什么,我们不应该去西藏吗?”
二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我回招待所的时候,服务员交给我的。你的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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