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想到,他这半年竟然做了这多事。难怪他整日整日待在山上不出去。
周桂兰说不清自个儿心里的情绪,只是觉得,在这种无力掌控的事儿面前,她那些不满,真是太过渺小。
“你为啥干这些不跟我说?为啥定要离开?离开之前,为啥还要留住我?”周桂兰连着追问。
“对不起,我……龙将军救过我的命。还有,我不能让梁国的百姓无所依无所靠,颠沛流离。”
徐常林头一次说出这种话。
周桂兰咬了唇,良久,只是叹息一句,走了一步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
“啥时候走?”
“明日。”
“别死了,我不会守寡的,立刻找个男人嫁了。”周桂兰头靠在他的胸口,一字一句说着。
徐常林对她这话很是不悦:“不准想别的男人。”
周桂兰嗤笑一声:“你要是死了,还能管我嫁给别的男人?”
“我不会死!”徐常林怒气道。
一想到自个儿媳妇儿可能会被别的男人这么抱在怀里,他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只恨不得弄死那个男人。
周桂兰竟然被他逗乐了,“徐常林,这是你自己说的,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不会为你守寡的。你隔断时间就得写信给我报平安,要是半年没收到信,我就带着你给我准备的这些粮食再去找个好男人嫁了,给他生……”
话还没说话,徐常林就含住了她的唇,将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这女人太可恶!不准说!一句都不准说!
整个晚上,周桂兰和徐常林都没有睡,两人一起坐在炕上,静静看着外面的雪。
炕烧得热乎,徐常林用棉被将周桂兰裹得紧紧的,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一套皮质的衣服给周桂兰。
“以后就穿这个吧。”徐常林说着,又自然将那个衣裳叠了起来放在柜子里。
周桂兰瞅着他的动作,没吭声。
这件很像周秋香当年回来时穿的那套衣裳,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你是要去参军还是?”周桂兰问他.
虽说他以前是将军,可如今什么也不是了。
徐常林坐下,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我直接找龙将军。”
顿了顿,才继续道:“也许没用,如今的梁国,已经病入膏肓。”
在这偏远的山村里,大家都平静地生活着,除了朝廷时不时的增兵和加税,再没有打仗的痕迹了。
周桂兰伸手抱住徐常林的头,手搓了搓他的头发,“你要回来。”
“嗯。”
“我只等你三年。”周桂兰继续道。
徐常林顿了顿,闭了眼:“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门口被敲响时,两人才分开。
徐常林穿好了自个儿的衣裳,起身,摸了周桂兰的头发,“小天我带走了。”
周桂兰心里不舍,“不能留给我带吗?”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一直照顾小奶包,突然说走就走,她心里总是不舍的。最要紧的,还是在徐常林走了之后,她更是舍不得。
徐常林无奈:“他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周桂兰也明白这意思,不再多说。
裹着被子,就着大雪,将两人送出去。小奶包还在睡觉,徐常林背着他,周桂兰怕雪打湿他的衣裳,拿了家里的蓑衣给他盖着。看着三人一点点消失,周桂兰眼睛眨都不眨。
等完全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周桂兰转身回了屋子,将门都栓了起来补觉。
因着前一天晚上没睡,周桂兰一觉睡到了中午。
等她起来,周开枝问她徐常林和小奶包的事儿,她只能告诉他们徐常林去当兵去了。
周开枝被吓着了,回去就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又找了周大山,过来找周桂兰问,周桂兰都说徐常林去当兵了。
只是这当兵,谁会将孩子带走?还有那个叫小九的女人也一起走了,再想想那个叫小九的女人那漂亮的长相,老太太心里着急。
周桂兰平日里吃吃喝喝的倒是都自然,整日里做各种好吃的。
这段日子,老太太那是对她寸步不离。
入春后,雪也化了,村里人又开始下地了。
周桂兰才发现自个儿怀了孩子,老太太更是对她寸步不离了。
这孩子周桂兰怀得不容易,手肿脚肿的,也吃不下东西,眼瞅着人瘦得只剩下骨头了,老太太心里着急地不行,那王大夫时不时的就被请来给她瞅瞅。
因着他们帮着周桂兰孵小鸡,这家里的鸡已经有五六百只了,周桂兰让周大海每天都跟着老马头一块儿去镇上给天香楼送鸡。这白逸轩倒是对周桂兰格外照顾,连她家的猪也给买走了。
周桂兰将家里的猪卖了,就着徐常林赚的银子,又去抓了十只猪仔养着。因着赋税加重,村里倒是有不少人家帮着周桂兰孵小鸡和孵小鸭的。
周桂兰卖鸡赚的银子倒是都拿去买了小鸡仔了,就这么着,到入冬时,她家里竟然养了上千只鸡了,就是鸭子也有二百多只,鹅也有一百多只。
这么一来,周开枝和老太太加在一块儿也忙不过来了,就是大丫帮忙也不成。周桂兰就把吴大娘青睐帮她养蚯蚓,又在村里找了两个还算靠谱的人家帮她种菜。
家里没了男人,啥都只能请人,正巧吴大娘的孙子也是身强体壮的,她就雇了他来家里做长工,要是地里有事儿,就回去干活啥的。
周大海带着二强和周大山一块儿烧碳,将自个儿一家的日子倒也撑起来了,不过这碳生意也越发不好做了,价格也跌了不少,倒是粮食涨了点价钱。
自从徐常林走了之后,大石村不少人都在传周桂兰是被抛弃了,徐常林跟着那个漂亮女人跑了。周桂兰听了好几回,就当自个儿聋了没听到,继续干自个儿的活。
入秋后,孩子就开始生了,周桂兰中进去,就疼得直嚷嚷,嘴里一个劲儿骂徐常林是王八羔子。
老太太也在屋子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省点儿力气生孩子使。”
周桂兰被疼得没法子,身上头上全是汗:“我疼!徐常林那个王八羔子就晓得自个儿舒服!遭罪的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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