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姿已经很久没到武阳侯府了,更有许久没再见过范舟。
不成想,范舟居然是太子的人。
范舟听闻谢令姿来寻他,有些诧异地问道,“你说是谁求见?”
“和安县主,谢令姿。”
范舟猛地站起身来,带翻了桌上的茶水,污了桌上写好的奏章。
“再说一遍,谁?”
“回世子,是和安县主。”
范舟四下打量自己的屋子,心跳的很快。
“去,取盘……取盘水晶桃花糕来,还有杏仁露,要温热的,她素来不爱苦茶。”
范舟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才开口,“请令姿进来吧。”
谢令姿见范舟,当真是恍若隔世。
然而那双眼中却不似之前那般毫无波澜,而是有着浓浓的深情。
谢令姿别开了眼睛。
范舟笑着开口,声音是能滴出水的温柔,“令姿来了。”
“快坐。”范舟的目光紧紧追随在谢令姿身上。
谢令姿坐了下来,旁边就有侍从递上了杏仁露,天气严寒,谢令姿就着喝了一口,而后见侍从又上了一盘水晶桃花糕,谢令姿的目光久久地落在那上面。
从前,这是范舟招待谢静宜才会拿出来的东西。
她少时见那水晶桃花糕做得甚是好看,又是武阳侯府特地从扬州请的糕点名厨做的,只伸手想要拿一块尝尝,却被范舟温声制止了。
“令姿,别。”
“这是给小宜准备的,小宜身子弱,最近胃口不好,我特地让厨子做了些新花样给她尝尝,令姿就别跟她抢了。”
小小的谢令姿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慢慢、慢慢地缩回去了。
少女的自尊和心事,碎了一地。
而谢静宜见了,得意一笑,“阿舟哥哥,这水晶桃花糕真好看!小宜看着它,心情都好了几分!”
因着谢静宜这句话,范舟每次见谢静宜都会带一碟水晶桃花糕来。
可再好吃的东西也有吃腻的一天。
不过两三次,谢静宜就腻了,特地当着谢令姿的面开口,“去把这些水晶桃花糕丢到乞丐堆里去吧——”
“诶?姐姐怎么还在这?姐姐想吃的话,就给姐姐吃一块好了。”
“不必。”
谢令姿有些狼狈地转身就走,身后的谢静宜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范舟见谢令姿盯着那碟水晶桃花糕出神,问道,“令姿,你怎么不吃?你从前不是很想尝一尝吗?”
“原来,范世子知道啊……”
谢令姿语气淡淡,让范舟心中平添了几分慌张,“抱歉,令姿,那时候我只是……”
“世子不必多言。”
谢令姿捻起一块桃花糕咬了一口。
味道还好,也没有谢静宜说得那样惊为天人。
“我今日来,是有事寻世子。”
“令姿你说。”
范舟预料到谢令姿要找他帮忙,已经暗暗在想定要应下来,毕竟令姿难得跟他开口一次。
“世子是太子殿下的人?”
范舟神色微变,四处打量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令姿,你问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请世子帮忙。”
范舟脸色凝重,挥退了屋中奴婢,定定地看着谢令姿。
“你说。”
“世子可知道,宁王府上养了舞姬无数?”
范舟瞳孔微缩。
他作为宁王一派的人,自然是常与宁王宴会往来,那些舞姬,他不是没见过。
宁王的那些幕僚,喝醉了酒,随便拉个舞姬就在院子里、桌子上行苟且之事,宁王不是没怂恿过他,但他总是淡然拒绝,独自一人正襟危坐于污秽之间,宁王见了,夸他君子坦荡、坐怀不乱。
“知道,怎么了?”
“世子既然见过,想必亦见过宁王宴席上的荒淫之事。”
“如今我告诉世子,那些女子多是宁王掳来,下药强迫的,世子怎么看?”
范舟只愣了一下,问道,“令姿,你想救她们?”
见谢令姿点头,范舟下意识觉得不妥。
“不行,此事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你我都将万劫不复。”
“可若是此事做成,宁王就失了民心,甚至……无缘皇位。”
“可你不能冒险!”
范舟一时情急,脱口而出。
二人皆是一愣。
而后还是谢令姿先开了口,“范舟,你知道我的性子的。”
范舟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
“等我把此事报给太子殿下,有殿下参与,想必更周全些。”
谢令姿点了点头,这是她预料之中的结果。
“好。”
谢令姿说完就准备起身,范舟见状,立刻叫住了她。
“令姿!”
谢令姿没什么表情地转身看向范舟。
范舟小心翼翼地问道,“令姿,你难得来一趟,不多坐一会吗?”
范舟见谢令姿脸上毫无波澜,连忙几步从台上走下来,有些手足无措地开口,“令姿,是不是……是不是这水晶桃花糕不合你心意,那我,我叫厨子做别的给你吃,你留下来坐会,好吗?”
谢令姿垂下了目光。
“世子好意,令姿心领,只是府上有事,不便多留。”
“令姿!”范舟加重了声音,想要挽留住谢令姿。
“之前……是我负了你,如今,你我之间,能不能重新认识一下?”
谢令姿微微一笑,“世子负我,那便是世子欠我,世子帮我这一回,我二人之间就两清了。”
“至于重新认识……”
“若是重来一回,谢令姿不想识得范舟。”
范舟心如刀绞。
是他错了,错得厉害。
若非他一直偏心小宜,令姿也不会对他这样绝情!
都怪小宜太会欺骗旁人的感情了!
谢令姿见范舟神色挣扎痛苦,看在他马上要帮自己的份上,轻声劝慰了一句,“世子,有些事,还是莫要强求。”
“多谢世子款待,我先回去了。”
范舟神色受伤地看着谢令姿慢慢走远。
“抱歉……令姿,是我错了。”
范舟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神色坚定,“我不想与你两清,我只想与你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
“等到太子殿下荣登大宝,我就要娶你做我唯一的妻。”
“令姿,这一天不会太远了,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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