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琛走到向宁面前,缓缓蹲下身子,伸手从她面前拿起木盒,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向宁双手抱膝坐在地上,一副失了魂魄的样子,看在霍云琛眼底心里隐隐揪心的疼。
“向宁。”霍云琛伸手将人揽入自己怀里,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穿在她身上,而后将人打横抱起。
周助理跟过来时,见到一身泥泞的向宁时愣住了,见自家先生脱下衣服,便上前帮忙打伞。
“把东西带上。”霍云琛吩咐着周放。
周放闻言低头看去,只见一有些腐败的木盒就这么搁在地上,盖子被打开着,里面除了发霉霉斑,什么都没有。
听自家先生吩咐要带走,便也没多想,直接拿起木盒便准备紧跟上去。
周放拿起木盒时,木盒底部掉落一个小夹层板,从里面落下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周放见此弯腰去捡起来,在看到照片上的人时,愣住了,看了一眼霍云琛跟向宁离开的方向,将手中的照片随手放进了裤兜里。
……
华婶听见院子中有引擎声,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尚早,直至院子中响起霍云琛的声音,华婶这才转身走至门口,却见霍云琛抱着沾染了一身泥土的向宁回来时,愣住了,“霍先生,向小姐这是怎么了?”
“华婶,去放洗澡水。”霍云琛对着华婶吩咐着,脚步却并未停下一分。
华婶在浴室内放好洗澡水出来时,向宁身上的外套早已被霍云琛脱去,身上的针织衫,裤子上皆沾着泥土,甚至裤管处还是湿的。
而霍云琛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衬衣早已被雨水打湿。
“霍先生,洗澡水已经放好了。”华婶出声提醒。
霍云琛点点头表示知晓,华婶安静的退出卧室。
霍云琛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基本上都脱去后,上前想要将向宁身上的针织衫先脱掉,手刚一伸出去,向宁警觉的一把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你要做什么?”
“你衣服湿了,不脱下来,会着凉的。”霍云琛话语温和,甚至还带着一股哄小孩子的语气,“听话,把衣服先脱了。”
“我自己来就好了。”向宁说着,便要从沙发上起身,可双脚一沾地,整个人便无力的往前倾去,霍云琛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她搂住,才不至于让她直接摔在了地毯上。
霍云琛看了眼一旁的茶几一角,若不是他接住她,只怕此时她的前额早已磕在了茶几坚硬的角上,想到这,霍云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向宁,你到底在倔什么?”
“向宁,我之前同你约定的条件,我看你你是一个都不记得了。”霍云琛双手扣着她的腰,话语凛冽,“你在找什么?嗯?在那公园里有你想要的什么?”亦或是她想要确认什么?
她在找什么?
向宁的脑海中不停的回荡着霍云琛的这句话,‘她在找什么呢?’
就仅仅是凭着那残缺不全的记忆,便一个人在公园拼命的挖着,挖到后面索性直接用手刨,刨的手指间鲜血跟泥土混合在一起,也丝毫不觉得疼痛。
“我也不知道……”向宁话语清幽,整个人好似丢了魂魄一样,一双无神的眸子看向霍云琛,“你说徐文洲真的是Aaron吗?”
“Aaron……”男人原本柔和的眸子,霎时布满阴霾,“所以,你这么失魂落魄的就只是为了他?”
向宁挣脱开霍云琛扣在自己腰间的手,背对着他一字一句的道:“霍云琛,在你心里,与你相识了多年的青梅竹马张雅卓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向宁对Aaron的情感,她至今都无法识别究竟是怎样的情感,是幼年时的情谊,亦或是依赖那人的那一份对她仅有的温柔?
“霍云琛,我有时候挺羡慕你跟张雅卓的,你们幼年时相识,彼此信赖,还能彼此相守,基本上你们彼此之间都占据了对方大半的青春。”这一点在三年前,云水居的三楼,珍卓阁中便已经一目了然。
“曾经我也有那样的一个人,他一直护在我身后,我每次不开心,不高兴,无助的时候只要一回头,便一定能看到他的。”向宁话语中的带着落寞,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孤寂,“只是后来他突然就不见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也几乎记不起他的样子。”
“所以,当你说Aaron是徐文洲的时候,我是不信的,不,到现在其实我也都不信。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向宁说着,转过身,眼中那一抹淡淡的忧伤遍布她整个眸光,“霍云琛,像你们这种自幼生长在父母相爱环境中的孩子是很难理解我们这种从一出生便注定不被爱的孩子的。”
霍云琛不会明白Aaron在她心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那是她多年来仅有的一抹温暖,是在她陷入绝境时还能支撑着继续好好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我不知道你见没见过徐文洲身上那一道从耳廓直接蔓延至锁骨处的疤痕,若你见过,势必会被那一道疤吓住。”向宁站在霍云琛面前,面色平静,让人根本看不出她此时的心境究竟如何。
向宁抬眸对上男人深沉不见底的眸子。轻勾嘴角,“你知道那条疤究竟是怎么来的吗?”
“……”霍云琛沉默,向宁说的徐文洲身上的那一条骇人的疤他见过,但此刻,他并不打算说。
向宁见霍云琛不言语,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清冷的话语在卧室内响起,“那是我伤的,十六岁那一年我找人绑架了徐文洲,并且伤了他。”
向宁无论如何让也忘不了那一日,自徐文洲身前汩汩而出的鲜血,混合在雨水中流淌在地上的画面,以及自己那一双沾了徐文洲鲜血的手。
向宁扬起布满清冷寒意的眸子。回眸看了一眼不知是被怔楞住了还是本就无对她这种话语有些不解的男人,“那是我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杀了一个人的念头。”
“霍云琛,你知道你屡次在我面前告诉我,徐文洲是Aaron的时候,我有多想杀了你吗?”那种念头不亚于三年前,在自己唯一的亲人被他跟张雅卓推下楼致死时的强烈。
一个是默默护在她身后的人,另一个则可能是害死她生母的帮凶,如今却被人告知他们是同一人,她怎么能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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