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已经被人告知自己的父母还有兄长回来了。
许栀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的父母不是已经被害了吗?她的兄长不是已经被人打断了腿了吗?他们怎么回来的?
许栀现在非常迫切的想要见到自己的父母还有兄长,她想看看父母长什么样子,她更像看看兄长的腿是不是好好的。
小小的人儿得了信之后就乖乖的坐在老夫人正房摆着的一张大椅子上,眼巴巴的瞅着屋门口,老夫人已经上了香回来等着了,看到小姑娘的样子,心里又是一暖。
昨晚上许栀就在老夫人的碧纱橱里面安置的,老夫人看着小姑娘睡着了之后才回了自己的睡房,躺下之后怎么也睡不着,她一直在考虑后面要怎么做,还要替这个小姑娘考虑,这么乖巧的人儿,怎么也得给她安排好了才是啊。
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吃饭的时候,老夫人胃口不是很好,结果许栀看到老夫人脸色不好,怯生生的给老夫人添了一碗粳米粥,添好了粥之后还眼巴巴的瞅着,老夫人实在是不好拂了孩子的好意,就着几样小菜把那一碗粥给喝了,许栀看到老夫人喝了粥,咧开嘴就笑了起来,圆溜溜的大眼睛这两天因为哭一直红红的,这会笑起来,弯成了两弯月牙,倒是让老夫人心情好了很多。
李嬷嬷看许栀能这样劝着老夫人吃饭,心里很是高兴,拿着勺子要给许栀喂饭,许栀没让,自己拿着勺子稳稳地把自己面前碗里的稀饭给喝干净了,许栀是曾经挨过饿的人,对粮食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不愿意浪费一粒粮食,碗里的米粒吃的干干净净的。
许老夫人见了,心里更是难过,没有爹娘疼爱的孩子才会这样去把事情做的更好,这样才能更好的讨好自己身边的人,老夫人决定,以后一定好好的照顾这个小姑娘,就算是自己早死,也得把小姑娘的后路给铺好了才行。
结果刚吃完了饭,就接到前院传来的消息,三爷一家三口被靖北侯府的人给送回来了,老夫人惊喜交加,搂着许栀说了这个消息之后,许栀先是惊愕,接着就是狂喜,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回来了爹娘才回来了,但是这中间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才对。
三爷回府这件事情,侯爷只是让人给老夫人这边传了信,但是府里眼线众多,大家也都知道三爷一家三口回来了,而且是被靖北侯府的人送回来的,有些就觉得三爷运气真好,马摔死了,车掉河里了,人都没事,有些则是觉得三爷回来挺好的,接着就要选官了,以后府里就会出一位从科举出来的官员,这是不可多得的,京都这么多的侯府,有几家能跟自家三爷一样,从童生一点一点的考出来的,要知道,本朝立朝百十多年了,非进士不得入内阁的。
许荛张兆慈带着许棣,被人带着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的院子是个三进的院落,进门之后,正对着院门的是三间穿堂,两边有抄手游廊,直接从连接院门还有穿堂的甬道过去,过了穿堂就是一堵粉面影壁,转过影壁,就是老夫人的五间正房。
许栀听到外面的人说三爷回来了,自己的小身子一扭,就从高高的椅子上面出溜下来,倒是让老夫人跟李嬷嬷一阵害怕,生怕小姑娘摔到了,结果小姑娘稳稳地站在地上,迈着小步子就往门口走,正好跟进门的许荛他们遇上。
许栀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陌生的男女,再看看跟在这对男女身边的已经有些陌生的小时候的样子的哥哥,再也忍不住了,大滴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滴,张兆慈实在是见不得小女娃在自己跟前哭,直接一把给拉到怀里,小声的心肝肉的说着,跟着擦起了眼泪。
许栀被张兆慈抱在怀里,身体僵硬,原来被自己的亲娘抱着是这样的感觉啊,真不赖呢。
老夫人见了,也是湿了眼眶,许荛赶紧拉了拉张兆慈,说:“先来给祖母见礼。”
张兆慈抱着许栀,跟着许荛许棣一起跪在老夫人跟前,端端正正的给老夫人磕了头,老夫人吩咐人扶起来,看看这一家子毫发无伤,这才算是放了心。
许荛说:“孙儿罪过,让祖母跟着操心劳神了。”
老夫人说:“你们能平安回来就好,小九在我这里住了一晚上,待会你们领回去,一家子好好的团聚一番,好了好了,过来看看我,我知道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就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好好的歇一歇,亲香亲香咱们小九,咱们小九这几天哭的的眼睛都肿了。”
张兆慈很是恭敬的给老夫人行了一个礼,说:“老夫人,真的是非常感谢您。”
老夫人摆了摆手,说:“都是我的子孙,我这样是应该的,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们快些回去吧。”
许荛带着妻儿,又去给侯夫人行了礼,然后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大厨房给送过来一桌席面,许荛跟张兆慈带着吃过之后,张兆慈抱着许栀,一家四口就坐在卧房那张临窗罗汉榻上说话。
许棣看着跟个糯米团子一样的许栀,心里软软的。
许栀看到许棣在看自己,抿嘴一乐,喊了声哥哥,许棣答应着,拉着许栀的手,说:“妹妹,以后 哥哥一定好好的保护你,不让你被人欺负了去。”
许栀点了点头,许荛说:“咱们闺女真好,长得好,性子也好,小九啊,明天爹要出门呢,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你跟爹说,爹给你带回来好不好?”
许栀说:“爹爹,小九没有想要的,只要爹爹能平安回来就好。”
许荛跟张兆慈听了,心里是又酸又疼的,养活女孩子跟养活男孩子真的是不一样的啊。
许荛说:“那爹爹明天出门的时候就去街上看看,给咱们小九买些头花,再买些点心回来。”
张兆慈说:“你要路过布庄,再给买些颜色鲜亮的布,我给咱们小九裁两身衣服。”
许栀一直以为家里的钱不多,听了赶紧说:“娘亲,我不用做新衣服,爹爹要花钱的。”
张兆慈可是知道原主成亲的时候,家里给的陪嫁表面上不怎么样,药材居多,但是还有很多的银票,甚至京里那条最繁华的街上还有几家铺子,这几家铺子都给租出去了,每年只是租金也不少。
张家都是务实的人家,历来是闷头发大财的,所以大家都以为张家只是一户破落的行医人家,其实不知道族里子弟不光是贩卖药材,甚至是还有几艘海船。
张兆慈笑着把许栀抱到自己的怀里,说:“小姑娘家家的,就得穿好的吃好的玩好的才对呢,家里钱够用的,而且从现在开始啊,爹爹跟娘亲就得开始给咱们小九攒嫁妆,以后让咱们小九风风光光的出嫁才是呢。”
许栀听了,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娘亲,张兆慈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头亲了许栀的脸颊,倒是让许栀一下子红了脸,张兆慈哈哈的笑着,让许荛从自己的梳妆台上拿过来一个首饰盒子,打开之后里面只是几样很常见的银首饰,张兆慈用手摩挲着首饰盒子的四个角,也不知道碰到哪里,首饰盒子的底,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里面竟然放着好几卷的银票,许栀看了下,银票都是过千的面额,这几卷算下来,就得几万两吧。
张兆慈把银票整理一下,对已经愣住的许栀说:“看,咱们家有钱呢,当年我成亲的时候,因为要嫁给你们的爹爹,你外公还有你的舅舅们就给准备了十几抬的嫁妆,但是还给了娘亲好些银票傍身,还有京城几个铺面,小九啊,咱们家是真的不缺钱的,你要想要买什么就跟娘亲说,娘亲都能给你买来。”
许栀听到这里,脑子里面一片混乱,原来自己的娘亲这么有钱,但是自己怎么不知道呢,府里是不是还有别人知道娘亲这样有钱?当年爹娘没了,这些钱去了哪里呢?
许栀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冷,她觉得自己面前好像有一张大网,自己想要使劲的挣脱开,结果越是挣脱,那网就越是要把自己捆得更紧。
许棣先发现许栀的异样,赶紧拉着许栀的手,说:“妹妹,你怎么了?”
许荛跟张兆慈看到许栀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许荛对张兆慈说:“赶紧把这些先收起来,你看,吓着孩子了。”
张兆慈手忙脚乱的不那些银票收到盒子里面,许栀看自己的娘亲,几万两的银票啊,就是那么随便的一卷,放到首饰盒子里面之后,就盖起盒盖子,然后塞到一边,一看就不是很在意这些钱。
许栀好悬没有一口气把自己憋着,自己曾经是侯府里面最没钱的人了,曾经因为手里没有钱打赏厨房的人,连着吃了几个月的冷饭菜,甚至早上就是两个冷硬的馒头,她原来还以为,自己的爹是侯府的庶子,是不得宠的人,娘亲听说也是破落的一个行医人家的姑娘,只是因为侯爷当年被人所救,才给定下这门婚事的,谁能想到自己的娘亲这样的财大气粗,但是当年自己的爹娘去世之后,为什么不见外祖那边的人来,甚至是哥哥怎么也不知道娘亲的这些陪嫁呢?
张兆慈抱着许栀,说:“好孩子,只是一些钱而已,你别害怕。”
许荛说:“小九,你看你娘亲藏的这些钱,这些钱得买了东西才能叫钱呢,就这么放在家里,跟一卷废纸有什么不一样呢?对不对?”
许棣听了,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说:“哪里有你们这样哄孩子的啊,我看咱们小九挺好的, 小九啊,咱们娘亲这些钱以后都是你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想买什么咱们就去买什么好不好?哥哥是个男孩子,以后得自己挣钱养家的,哥哥不跟你争。”
张兆慈有些嫌弃的看着许棣,说:“还争?那也得我给你机会你才能争吧?怎么,许棣你一个男孩子不想着怎么挣钱养家,养活爹娘跟妹妹,就想着要来跟妹妹争你们娘亲的嫁妆吗?”
许棣说:“娘,您至于这么埋汰我吗?就凭我的本事,我还能挣不来钱吗?您且等着吧,到时候我一定挣很多很多的钱,让您做个最富贵的老太太,让小九做个最有钱的小姑娘,以后找了婆家,她男人要不听话, 我就让小九用银子砸死他,您看怎么样?”
张兆慈笑着喝骂道:“越说越离谱了,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你妹妹才几岁啊你就想着她婆家了,咱们小九以后可要在爹娘身边多留几年的,我可舍不得我的乖女鹅嫁到别人家里去呢。”
许栀不知道怎么的话题就转到自己嫁人这件事情上来,而且看自己的爹娘还有哥哥,说得很是起劲,特别是自己的娘亲,那是把各种各样的婆媳关系点评了一遍,最后的中心思想就是,闺女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安全啊,找婆家结婚什么的,以后能拖则拖,不能拖就找个好拿捏的,只要是能够对自己的闺女好,管他做什么呢,就是不能挣钱,不是还有自己呢吗,闺女有钱了,还能过不好自己的日子了?
一家四口一直说到月上中天,看看时候实在是太晚了,外面还有候着的丫鬟呢,她们在三爷的院子里伺候,晚饭之后也就是帮着烧点热水让三爷一家人洗漱,别的就不用了,三爷三奶奶不是那种喜欢让人伺候的人,所以,三爷的院子里的人,虽然在府里的地位不是很高,但是要论工作的舒适程度,还有工作的安全程度,都是极高的。
张兆慈给许栀洗了脸,洗了脚,还给小脸上抹了一些香香的油脂,这才放到床上的被窝里面。
晚上许棣去东厢房睡觉,许栀则是跟着父母在正房的卧室里面睡觉,许栀小时候就是跟着自己的娘亲睡在正房卧室的床上的,许荛则是睡在西边书房的榻上,一直到许栀四岁了,一家人还是这样休息。
许荛去书房那边整理好了卧榻,然后就过来看着已经睡在被窝里面的许栀。
小小的雪团样的小姑娘,嫩生生的躺在被窝里面,因为困倦,眼睛一张一合,看样子是很累很困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睡觉,只是盯着还在忙碌的娘亲。
张兆慈洗漱了之后,赶紧过来搂着许栀,许栀抱着娘亲的胳膊,眼睛一闭,小小的鼾声就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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