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自那一次初相识之后的第二次同床共枕。
很难形容现在是什么感觉。
两人都紧张兮兮地平躺着,本来还算宽敞的床睡了两个人之后略有些狭窄,江嘉年只能尽量靠近夏经灼,这才能避免自己不掉下去。
夏经灼双手放在身上,盖着被子,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沉默着,或许是身边的女人真得靠得太近了,近得让他不得不呼吸低沉地说了句:“下次休息,我们去买一张大床吧。”
一片暗色里,江嘉年过了一会才轻声说:“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不会觉得挤么。”
“挤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他微微侧头,她把脸埋在他的臂弯里,喃喃说道:“至少这样可以名正言顺地靠着你。”
夏经灼:“嗯?”
江嘉年呵呵笑:“没有,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快点睡吧,你应该很累了。”
其实夏经灼今天没有上全班,只飞了一段线,一点都不累。
除了下午看见江嘉年和父亲在一起吃饭时心情有些不好之外,并不觉得累。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要睡觉也是应该的,可是躺在这,感觉到身边有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夏经灼不管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真正进入睡眠。
细细算来,江嘉年怀孕也有四个多月了,肚子鼓得明显,不穿外套的时候一眼就能瞧出端倪。
他其实不赞成她这样的状态还去工作,但照她的性格,让她放弃工作在家里养胎根本是不可能的是,除非快到预产期,真的不适合太劳累的时候。
是啊,工作对她来说很重要,尤其是悦途那份工作。
想到这些,不免就要想到林寒屿在电话里的话。
他说他从头到尾不过是被利用罢了。
什么样的初衷会让一个人为了利用一个人甚至不惜和他结婚?
为了悦途江嘉年可以牺牲到付出自己的婚姻吗?
他不认为她是那种不择手段到这个地步的人。
可就算是又怎么样呢?
明明亲眼看到了,却不断在脑海里替她开脱,这么可怎么办,爱一个人爱到可以妥协一切,爱到可以选择性无视所有,甚至爱到他开始厌恶自己。
这就是感情吧。
还真是丑恶的东西啊,让一个改变如此之大,甚至不分是非。
当初父亲选择那个女人,跟母亲离婚,是否也是怀有这样的心情。
和他一做比较,让夏经灼越发觉得这样的感情不切实际外加令人作呕,他不自觉地转过身背对身后的女人,江嘉年本来已经有了睡意,他的动作和沉默的气氛让她又醒了过来。
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她盯着他的背影,恍惚间抬手放在了他的背上,他穿着睡衣,隔着单薄的真丝衣料,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体温。
她想起今天下午见到他时他的心事重重。
他之前好了一些的,但现在似乎又犯了。
犹豫再三,她还是开口询问道:“心情不好么?在想什么?睡不着?”
三个问题,中间的最不好回答,肯定不能坦白相告,又不擅长说谎,那么干脆就不要回答。
他不回话,在江嘉年这里问题就越发严重了。
或许也是做贼心虚。
她也睡不着了。
辗转反侧的,两人慢慢变成了背对背躺着。
其实很想坦白一切,可每次话到了嘴边,想起老人家恳求而低声下气的态度,都会情不自禁地止住发言的欲望。有时候有些人真的身不由己,父子做到他们这个地步,想来夏渊也不会比夏经灼轻松和舒适多少。作为年长和“犯错”的那个人,他这后半生大约过得更荒凉。
夜晚就这么慢慢过去,夏经灼这两天休息,恰逢是周末,江嘉年也不上班,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就看见身边人不见了,卧室外面传来细弱的声音,她掀开被子走到门口朝外看,厨房门开着,男人站在那里,系着围裙,背对门口,正在做早餐。
她记得他不会做饭的,平时连开火都很少,工作时吃食堂,不工作的时候吃外卖,家里唯一备着的东西就是牛奶,牛奶还都放到过期了。
难不成他最近学会做饭了?
江嘉年有点好奇地走上去,她穿着拖鞋,脚步很轻,夏经灼专心致志地在做早餐,也就没发现她靠近。
这让她可以更加真切地观察到他目前的状态。
夏机长面对飞机驾驶舱那样繁杂高端的精密操作仪都游刃有余,可面对厨房这三脚猫的东西却好似十分为难。
他紧皱眉头,正在平底锅里面煎火腿,再往旁边看看,案板上放着切好的吐司,吐司旁边是打好的蛋液,还有一罐花生酱。
江嘉年惊讶地挑挑眉,看到夏机长将煎好的火腿夹出来,认真地放在抹了花生酱的吐司上,再将奶酪夹在中央,再盖上一片吐司,将夹好的吐司放在蛋液里过一遍,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到平底锅里小火慢煎,看到这里江嘉年明白了,他在做西多士。
“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做这个。”
江嘉年一开口可把专心做饭的夏经灼给吓了一跳,一个大男人情不自禁地朝后退了一步,险些“跳”了一下,深邃的眸子微微睁大望向她,江嘉年尴尬地摸摸脸说:“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夏经灼有点笨手笨脚地将吐司翻了个面,等正反面和边角都煎成金黄色的时候夹出来放到盘子里,直接端起来递给她说:“去吃。”
说完,等她接过去,就十分欲盖弥彰地藏起了角落里翻开的早餐食谱。
江嘉年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扯住他的衬衫袖口,腻腻歪歪地说:“那你不吃啊?就一份。”
夏经灼垂眼望向她捏着他袖口的手,白皙修长,手指细细的,无名指上还带着婚戒,他买的时候就想象过这样的画面,戒指戴在她手上果然非常漂亮,比他脑海中假设的还要漂亮。
她注意到他的视线,弱弱地收回手,不自在了一下,很快就清了清嗓子说:“看我给你露一手。”
语毕,她快速将西多士送到了外面的餐桌上,还小心翼翼地盖了盖子,随后便挺着大肚子到了厨房,把夏经灼往后拉了一点,系上围裙,开始做早餐。
说实话,家里没什么菜,鸡蛋是有的,还有一把小米和西红柿,饶是江嘉年自认大厨也最多能做个西红柿炒鸡蛋外加小米粥了。
不过,菜在精不在多,这样安慰了一番自己,江嘉年做饭的时候就更认真了。
很稀奇的是,别人怀孕她也怀孕,但除了最开始有点嫌饭之外,她现在一点都不会因为油烟味什么的感到想吐了,这孩子怀得除了肚子变大了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轻松得不行。
夏经灼在旁边看她做饭,脑海中就出现一系列的关键词。
怀孕的妻子,周末的早晨,热闹的家,一串串地连起来,就是一副充满烟火气的美好画面。
上一次有过这样的归属感,还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母亲还活着,父母还没有离婚。
不由自主地,夏经灼上前环住了江嘉年的腰,从后面抱着她,手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下巴放在她肩上。
江嘉年正在切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耳根发痒,她动了几下,挣脱不开,她抿抿唇,想说什么,可他动作也随之加紧,她心一软,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于是,整个早上的早餐,都在两人这样磨磨唧唧的行为中度过了。
假期结束,江嘉年回去上班的时候,心情还十分不错。
她哼着歌跟办公室的同事打了招呼,大家都受宠若惊,用眼神交汇着对此的惊讶,纷纷表示婚后的江总可是如沐春风,仿佛重生了一样,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他们都快不怕她了。
不过,当江嘉年拿了钥匙开办公室的门时,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也发现了那扇门并没锁,她愣了一下推开门望向里面,从旁边的缝隙处其他人可以看见林寒屿坐在她的办公室里,看那样子应该早就到了。
“早上好。”
门打开,他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观察了一下江嘉年满面的春风,心里有丝丝失落。
“你好像很开心。”他奇怪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不知出于何意,但不及她细细思索,他便转开话题说,“哦,我知道你为什么高兴了,事实上我也很高兴,安平决定不和我们解约了,这的确是一桩喜事,我们应该吃顿饭庆祝一下。”
江嘉年惊讶地睁大眼睛,当时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这件事可千万别是夏渊做的。
林寒屿知道夏渊是夏经灼的父亲吗?一开始林寒屿让她去见夏渊的时候,江嘉年还没多想,毕竟能成为悦途的董事长,林寒屿也在解决危机方面还是很有门道的,不能排除他是了解到了什么特别关系才找到夏渊,但他突然出现在这,提起这样的话,再转念考虑到自己忽略掉的林寒屿为什么让她去见夏渊又不透露对方身份,神神秘秘的,江嘉年心里立刻便有了数。
她可真是太蠢了。
但愿夏经灼并不知道这件事,但从林寒屿第一句话来判断,他恐怕是早已知道了。
那么那天他的心事重重,她也找到原因了。
真是可恶啊,她居然那么愚蠢的忽略掉了那么重要的东西,恨不得拿一锤子砸在自己的脑袋上,这阵子真是日子太好过,都忘乎所以失去智商了,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她一年还不信,现在信了。
要赶紧弥补一下才行。
江嘉年眼神变了几变,心里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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