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晌午,宋明匆匆回了后衙,这在以往是很少见的,有公事要处理,有饭局要应酬,一般都是夜里才回。
知县夫人看到他也很纳闷,“又出了什么事?”
宋明左右扫一眼,偏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动静,“他们人呢?”
“除非你遇到危险,不然他们不会出现的。”知县夫人还以为他遇到什么事,要私下调动这些人,这当然是不被允许的。
哪料宋明说的却是,“赶紧让他们走,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知县夫人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相公,像是在问:这是你我能决定的事情吗?
宋明心里憋气,但真要反抗也还不是时候,“京里来人了,正在四处调查,万一发现他们,对谁都没有好处。”
知县夫人皱眉,“你做的那些事暴露了?”
愚蠢!
宋明心头火起,但仍要强压下去,两边厢房里的人,他可是一个也惹不起,“徐国公遇刺,上面必然下来调查,已经跟你说过的事情,还要我重复几遍?”
“那跟咱们又没关系。”知县夫人不以为然地道。
“呵呵,要跟咱们有关系的话,你还能和我站这里说话?”宋明冷笑一声,“这次下来的还有内廷侍卫,万一嗅到这些人的味道,再不小心查出与之相关的千丝万缕,你我谁担待的起?”
听他这样一说,知县夫人也有些担心起来,貌合神离夫君的生死仕途她可以不顾,但暴露主人辛苦布局就百死莫赎了,“好吧,我与他们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没有主人的命令,我们是不会离开的。”屋里有人说话。
还有人说,“内廷侍卫算什么东西,又不是在大原京城,真惹咱们头上来,管杀不管埋。”
宋明听的额头青筋直跳,“相信诸位有杀人的本事,也不怕杀人,但你们能杀三五个,能杀三五十、三五百么?真以为大原朝廷是摆设,内廷侍卫出事失踪,查都不查?”
“这事必须请示主人。”知县夫人难得与相公站在了同一立场。
主人在大原布局,可不是为了杀人逞狠的,现在也不能与大原朝廷抗衡,一旦暴露损失不可估量,这些人的说法简直幼稚可笑。
她也是这样的态度,屋里那些人不说话了,变得安静,知县夫人又说,“妾身这就发消息出去。”
宋明印象中最近的信息中转站在洛阳,怕来回太耽误时间,催促一句,“一定要快!”
怕夫人不当回事,又加一句,“听那侍卫头领的意思,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在安丘多留些日子……你懂吧?”
那些侍卫在安丘盘桓越久,这些人暴露机会越大,只要不蠢就能想到。
知县夫人唇边勾笑,轻轻点头,“妾身晓得。”
宋明松一口气,只要她知晓其中利害,办事效率就可以快起来,现在只担心屋里这些人不安生,让人觉察了踪迹……只能祈祷了。
差不多时间,去城外闲逛一圈的青年公子回到客栈,三十多岁年纪,就带着一支商队行走天下,特别让人佩服,一回来就受到店小二的特别招呼,有着超乎常人的热情。
青年公子待人和善,循例点了几道店里的拿手菜,吩咐送到房间去,抛下块银子就走了,店小二拿着银子眉花眼笑,赶紧让后厨准备去了。
回到房里,漂亮的不像话,气质好像大家闺秀似的婢女上前伺候,温言柔语地说了些话,把摘下的披风挂好,开始煮水烹茶,在等水开的时候,“主子,京里有点小麻烦。”
“哦?”青年公子不以为意,“彭飞他们这么快就藏不住了?”
“是的。”婢女点点头,“他们都死了,现在已经烧成焦炭。”
“这么不中用?”青年公子有些意外,“一个都没跑出来?”
“嗯。”婢女开始烫碗。
“他们走南闯北多年,一身艺业出类拔萃,就是对上所谓的内廷侍卫,也不见得就落了下风。”青年公子皱了皱眉,“是关宁还是钟成出手了?”
在他心中,除非这两人亲至,不然想一口吞下他的人,简直痴人说梦。
“可能都出手了,也可能都没有。”婢女淡淡说着,第一泡茶水已然在杯里,当然是不能喝的,温杯,沁香,倒掉。
青年公子接过递来的茶水,涿了一口,“无法确定吗?”
“龙座上那位也在查。”婢女手里停了,显得静雅,“芸瑶不曾经其事,但想着可能与那两位无关。”
“为何?”青年公子想听听她的意见。
“半夜潜入袭杀,一把火烧个干净,不像是他们能做出的事情。”婢女芸瑶的回答很唯心。
青年公子想了想,竟赞同地点头,“的确,他们更喜欢当面冲杀,看着敌人无还手之力的倒下。”
芸瑶看他杯子空了,握壶蓄满。
“可京里愿意多管闲事,有能力多管闲事的,大概都不会偷偷摸摸做这事……暗戳戳弄死彭飞他们,对谁有好处?”青年公子陷入沉思当中。
等过了一会儿,芸瑶问,“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报复?”
彭飞他们七个到大理寺杀人焚尸,本就不会有好下场,但谁也没有想到,报应会来的如此之快,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报复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扈云是不会帮人报复的,看热闹更适合他。”青年公子对京里的人了若指掌,“关宁是真没这等心思……芸瑶,你确定钟成不会做这事?”
“他做的出来。”芸瑶这样说,“但不是他做的。”
“这么肯定?”青年公子好奇起来,“理由呢?”
“感觉。”芸瑶笑笑,相当不负责任地道,“婢子可是个女子呢。”
“倒忘了。”青年公子拍拍额头,“女人做事只凭感觉,概莫能外,我姐姐如此,你妹妹也如此。”
“妹妹现下的去处,主子有什么不满意吗?”芸瑶微笑问。
“当然满意,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多花百倍力气,也没有这等效果。”说起这事,青年公子也笑了笑,看来是真的满意,“就是有些委屈她,现在屈身的男人,可比扈云差太多了。”
“妹妹信上说……”芸瑶敛眸低头,“她很知足。”
“不怪我就好。”青年公子想了想,“人就在安丘,一会儿陪我去见见,好歹也是一家人了。”
“已经见过了。”芸瑶还是关心妹妹的,“和想象的不一样,有一点点担心。”
“哦?”青年公子诧异看她,“担心什么?”
“他那人没有风度,连女人都打。”芸瑶相当鄙视这种行为,不是男儿所为。
青年公子一震,“他打谁了?”
“那个叫抱剑的校尉……都说他怕老婆,可见也是不准的。”芸瑶想的是那抱剑与关宁情同姐妹,可不是随便就能打的。
青年公子想的却不是一件事,“那校尉是让他还是不敌?”
有什么区别?
芸瑶眨眨眼睛,“婢子对武事不大懂,应该是那校尉让他吧,一直没怎么还手,就是被打的痛了才拔刀吓唬,但也不会真的砍……那没风度的男人肯定也知道,下手才会没轻没重。”
“也许吧。”青年公子并未再说什么,喝了两杯茶,点的酒菜就送了过来。
看着一桌菜却无食欲,拿起筷子又放下,芸瑶有些担心,“婢子刚刚哪句话不对?”
“没有。”青年公子起身,推门出去,站廊台上喊,“独酌无趣,谁来共饮一杯?”
无人回应,连喊三遍。
“神经病!”
“你谁啊!”
“矫情!”
……
这次有了回应,但都没什么好话,事情听着不靠谱,话还说的那么……反正不像正常人,和普通人不同。
“有屁不早放,都吃饱喝足了。”
也有这样的声音,像是火气更大,也不知道谁惹着他了。
“没事,你可以与他约晚上,现在无趣,到时也一样。”
还有帮忙出主意的,但听到这个声音,芸瑶就轻唤一声,“主子。”
相处多年,早有默契,青年公子顿时转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这位仁兄可愿一叙?有酒有肉。”
“还有漂亮姑娘,是吧?”对面楼里走出一人,往栏杆上一趴,笑着问。
青年还以一笑,“出门在外,身边总得有个嘘寒问暖的人,小兄弟不也一样?”
那边点点头,“但我不请人喝酒啊。”
青年公子笑的越发灿烂,“在下也只请人喝酒。”
想多了怪不得人。
“但贼进了屋,会拿什么,素来不会跟主人商量。”那边像是在为他着想,“出门在外,还是不要随便露财的好。”
“多谢指教。”青年公子拱了拱手,“但小兄弟怎么看都不像是……贼。”
“谁说的?”那边否认,“我还真想拿你点东西。”
青年公子倒有些讶异了,得来的消息中,可没他贪花好色的记述,莫非是忽略了?还是有本来老婆看着,不敢明目张胆?
“这就只能说声抱歉了,那可是我心爱之人。”
不管有几分是真,芸瑶听了这话,心里都暖暖的。
“大哥,你可能误会了,小弟对夺人所爱毫无兴趣,就像对你的酒菜毫无兴趣一样。”
青年公子像是松了口气,又有了和他说话的意愿,“那小兄弟对什么感兴趣?”
那边笑笑,问,“后院那几车货是大哥的吧?”
青年公子眼睛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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