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飞枪在家,听说大有杂货铺有人闹事,还把周复给揍了,带上几个人兴冲冲就赶过来了。
原以为既然故意上门找茬,出手一定很重,不把人打个手断脚断,至少也得鼻青脸肿,结果什么事都没有,还能嗑瓜子,不由大失所望,“你让人打了?”
怎么瞧都不像,有种被戏耍的感觉……若真是这样,她保证让军情变成真的。
周复把瓜子皮丢旁边小篓子里,朝外努努嘴,“没人跟着你?”
在军中,飞枪一直是负责斥候训练的,这也是她最擅长的领域,对某些事也最敏感,来的路上隐隐约约是有人盯着她看,但急着看热闹,又是在京城的大街上,谁好奇看她两眼也是常有的事,毕竟着甲的女卫并不多见,因此也没往心里去,这时一个转身便闪到门外。
不管周复出于什么目的,有没有利用她的心思,如果确有其事,她就不能不管不问。
无论愿不愿意,现在这个人都是将军府的一份子,至少在旁人眼里他就是,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将军府,那么就得防着有人借他生事。如果说将军府有什么薄弱环节,容易被人算计攻击,容易被拿来做文章,肯定非他莫属,这才是她憎恶周复的真正原因。
飞枪动作很快,人也没走出太远,京城大街上又没上演追逐戏码的必要,于是在一个拐角被她拦下了。
可能意识到她会来,那人先客气打声招呼,又不紧不慢摸出块腰牌,让她确定身份后,又说了几句话,便大大方方离开了。
人家在执行公务,飞枪没有理由强拦,对方甚至没告诉她具体在查什么事,只是说杂货铺跟一个案子有牵连,他们例行公事过来问问,因为某人不配合,才起了点冲突,但他们做事素来讲究分寸,不会让各方为难。
话说到这份上,纵使飞枪心有疑虑,也有担心,但仍旧得给人家放行,哪怕现在她已属禁军序列,地位超然。
回到杂货铺,飞枪一言不发,就死盯着某人看。
周复似乎已经料到她抓不回人来,也没问她有没有抓着人,那人是谁,干什么的,要做什么事之类的问题,自顾自在那里嗑了会儿瓜子,觉得她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才问,“我又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他自认是没做过,但飞枪的眼神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他不但做了,还连累了她们……打一开始,这就是她们的思考逻辑。但凡有关他的事情,套上去准没错。
但对飞枪而言,一个人要太有自知之明也不是什么好事,让你再找词说他的时候捉襟见肘,现在就是,“马上跟我回府,年前不许再出来招摇。”
周复嗑瓜子,没打算动,“什么时候老实在店铺里打理生意,也叫做招摇了?”
您这也叫生意?
对他自抬身价的行为,飞枪已经基本免疫,也就犯不上贬低这最多算是小买卖的“生意”,直接抬手下令,“把人抬回去。”
随她过来的几个军卒立即向前,把某人给架了起来,托着就往外走……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位的身份,但军令如山,加之他一向没什么值得让人尊重的地方,下手时也就没什么犹豫跟客气可言。
“喂喂!我可是你们将军的爱妻,别动手……轻点轻点……我自己能走……二骡子!”
这些人不听自己的,周复只能招呼自己人。
二骡子就在一边站着,搓着两只大手掌为难,对要不要上去帮忙,瞧着很犹豫,“老板,他们是不是自己人?”
能问出这种蠢问题的,基本也不用指望了,周复心灰意冷,摆摆手,“算了,回去关两天就关两天,就是给你说媳妇的事情得……”
他本来想说“得缓缓”,让那憨憨着急去,可话赶到这儿的时候,却觉得这不有现成的吗?于是顺手一指,“二骡子,你看这婆娘怎么样?”
他拿自己终身大事玩笑,飞枪岂有不恼,张嘴就要呵斥,二骡子已经扯着大嗓门在喊,“不要!不好!”
她瞬间转头瞪过去,眸子里凶光炽烈,看上去要吃人,二骡子庞大的身躯都不由得跟着打哆嗦。
周复这时已经被抬到门口,看不到后面情况,但这一点不妨碍他好奇心的跳动,“哪儿不好了?有模样有身段,还能赚钱养家。”
虎视眈眈,二骡子后脊梁骨发寒,但仍壮着胆子回,“心眼儿不好。”
周复只来得及朝后挑起大拇指,就被军卒抬出店铺,速度明显快了许多,显然是不想立于危墙之下。
呛啷,飞枪把佩刀拔出一半,又狠狠送了回去,“浑人一个。”
她表露出大度不愿计较的一面,跨步出了店门,摔上布帘走了。
只剩二骡子在店里挠头,“俺没说错啊。”
一行人抬着周复招摇过市,他竟也没嚷嚷着下来,等进了将军府大门才一跃而下,回身拱手感谢,“辛苦几位了,晚上给大家加餐……跟她要。”
慷完他人之慨,他才吹着口哨回侧卫营去了。
“我是不是又让他算计了?”飞枪有些担心地问。
几个军卒一齐摇头,跟着齐声说有事做,溜了。
飞枪左思右想,仍找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也就不想了,打算等晚上问问小姐,小姐一定能看出某人暗藏的祸心。
可一直到很晚,等来的消息却是——营中留宿。
没说原因,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解释。周复得到消息后颇为担心,周晴和鱼九娘一样也没回来,“禁军的作风好不好?”
飞枪翻个白眼甩身走了,就这样的人,哪有资格质疑别人的作风?
回到房间,红泠已经等在床上,并自觉地把一个人形布偶摆在床的中心位置……在睡软榻的第二天,周复就跑出去盯做了这玩意,大小和他等同,可以随便让人抱。
红泠也习惯了,软软柔柔的布偶,抱起来可比抱人舒服,就是有些凉,要暖好久才能热起来,不像某人,本身就像个小火炉,可惜太小气,不让抱。其实只是抱一抱的话,她是不会介意的。
周复到衣柜那边,“你先睡吧,今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本来躺在那里的红泠翻身,上身趴压在布偶上,“你还要出去?”
“嗯,很久没出去了。”说着话,周复已经翻出一套比较新的衣服。
“哦。”红泠下巴压下来,整个人突然变得慵懒无比,“是有人约吗?”
“那倒没有。”周复在那边换衣服,没避讳她的意思,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就是闷的慌了,出去走走,走到哪儿算哪儿。”
“哦。”红泠抬了抬眼,像是漫不经心地说,“也会去那种地方喽。”
“你不提我还忘了,似乎真的很久没去了。”
“哼……”
“对了,你有没有私房钱?”
“干嘛?!”
“先借我点,万一有可人的姑娘要打赏,出手太寒酸的话,你脸上也无光。”
“没有!”
红泠小气的拒绝了,周复也只能叹气。原以为只要把理由足够正当,后果又比较严重的事情一说,就能借到钱,然而现实再一次告诉他,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一个女人的小心眼,不然的话……除了叹气,又能怎样?
可恶的人走了,红泠却无多少睡意,趴在渐暖的布偶上,却总有若有似无的寒意一阵一阵袭来,最后她只能拥紧了被子……
另一边,周复大摇大摆出了大门,除非有关宁的命令,或者飞枪等人亲自来拦,不然守门的军卒是不会拦他的。他的进出是自由的,任何时间,只是会被负责的军卒严格记录下来:包括何时出门,穿了什么衣服,几时回来,带了什么东西。
飞枪并没想到周复夜里还会出门,得到消息时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大门外边早已看不到人影,追出去也不会有任何意义,一度让她觉得,例行巡视的作用其实没有想象中大。
那混蛋会去哪儿呢?
其实周复也在想这个问题,他自己出来很久了,仍旧漫无目的瞎逛。冬日的夜里,路上没几个活人,除了几处特别的地方,想找个鬼影都不容易。大多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晃荡,如果说他脑子没问题,估计鬼都不信。
转来转去,不知不觉竟然走到杂货铺子所在的街上,再往前走几步,差不多就能看到自己亲题的招牌了。
周复停了下来,半弦月挂在天上,地上拉出一道很长的影子。
“出来聊聊?”
冷风吹过,如泣如诉,但里面没有任何人声。
“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耳朵比较好使,小时候落下的毛病了。那些年,夜里怎么也睡不着,老担心有人要害我们兄妹,耳朵总是支楞着,哪怕实在困的不行睡着了,些微有点动静就能醒。”
大晚上的,站大街上自言自语,怎么看都跟傻子差不多,谁又会跟傻子犯话?
“唉。”周复叹一声,“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终于,身后传来脚步声,一道影子先过来,与他脚下那道重叠时停了下来。
“刑部捕头吴正齐,见过……见过周……周……”
“学生周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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