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没有安静太久,便又有烟花绽放开来,但这次不同于先前,间隔时间明显变长了。
也是,动静这么大,该藏的早藏了……但烟花仍然会放。
刑部的人追踪烟花到一个不大的院子,摆设简陋,一切普普通通,明显是民居,正感觉被耍的时候,屋里嗵地一声响,好像是爆竹在水缸里爆了,忙进去里面看,结果给吓出一身冷汗来。
水缸炸碎了那倒不要紧,并不是太值钱的东西,但水缸下面那条地道就引人遐想了,盖九斤带队来的,当仁不让地钻进去,许久之后回来,拉沉一张脸,“快去禀告钟将军,发现了直通城外的地道。”
这算是越级汇报了,但事情紧急,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也巧,此时钟成就在刑部参观“丁”字号大牢,里面现在几乎关满了人,差不多都是今晚抓来的,据说京兆府那边更吓人,几乎所有牢房都爆满。
钟成一间间看过去,一见到他这种明显比较大的官,那些人也不管他是做什么的,管不管的到这里的事情,就冲到前面来喊冤,胳膊从木柱中间伸出来,连拨拉带抓挠,一副很着急的样子……除夕夜被关进牢里,想淡定也难。
倒也不是没有,有些人就能安静蹲坐角落里,垂头丧气者有之,面如死灰者有之,还有一些单纯是喊累了,不想再动……当然也有看透一切,不去做无用功的,这种人最少,也就那么两三个。
钟成面无表情的从中穿行而过,并不理会谁,走到顶头慢慢回转,仿佛就是来遛弯的,但依然挡不住那些人的热情,仍旧喊的声嘶力竭,抻着胳膊拼命往外挤。
然后钟成抓住了其中一条,扭过头淡淡问,“你真想出来?”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中奖了,愣了那么一下,才赶紧点头,“想想想!大人快救小的出去!”
钟成也痛快,扭头就吩咐跟在后面的人,“开门,让他出来。”
那狱官有些犹豫,用眼神询问另一边的主管大人,得到回应才去开门。
牢门打开,一群人想跟着冲出来,狱卒挥刀一砍,才又老老实实退回去,只有那个青年一个出来,不停说着谢谢,还一个劲儿夸钟成是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
钟成只回一句,“跟我来。”
他在前面走,那青年不敢不跟,一行人便都离开了,后面的喊冤叫屈声越发响了……毕竟有人成功了。
青年一路跟着钟成,来到一间很不友好的房子,“大、大人,这是哪儿?”
“让人说实话的地方。”钟成一指前边的刑架,“请他上去。”
两个狱卒得令,如狼似虎的扑上去,押着青年就往那边走,那青年急的大叫,“草民不去……草民冤枉……你们不能刑讯逼供!”
狱卒哪里管他说什么,大人没发令,就一直扭着他往刑架那边去。
眼看就要到刑架跟前,那青年真急了,两脚蹬在地上,生了根一样,嘴里不停重复,“我不去、我不去……”
一个狱卒朝他后脑狠狠拍了一巴掌,“废什么话!赶紧给老子过去!”
“啊!”那青年一声怒吼,抡开胳膊,两个狱卒竟再也控制不住,被他甩飞出去,摔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青年转身,蹭蹭蹭往外冲,有狱卒提刀上来阻拦,都被他三拳两脚打倒,功夫相当不错,直到钟成面前……他也是奋力一拳打出,毕竟是要越狱逃命,并没有吝惜力气,只是结果不如人意。
钟成一把攥住他打来的拳头,轻轻一扭,青年痛的扭曲变形,抬腿踢来,又被钟成一脚踹回去,跟着在青年胸口咣咣擂了两拳,其间一直抓着青年那只拳头,青年痛的往地上跪时才松开。
“绑上去。”
刚刚吃亏的狱卒如恶狗一般扑上来,先是一通拳打脚踢,等气撒够了,才架起早已不能反抗的青年,搁在刑架上捆好……钟成一直看着,并未阻止,等人捆结实了才上去问,“愿意说实话吗?”
青年张嘴喷出一口血,钟成侧身躲过一部分,身上多少沾了点,但他早就见惯了血,连擦都不去擦,“先伺候一下。”
说着后退,那自然是用刑的意思,这时青年说话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身上有功夫。”钟成能看出来一点不难,“你戏演的太假了,和我认识那些人相比,初学者都算不上。”
青年咧开嘴笑了,红乎乎一片,“那我可以拜他们为师吗?”
“你得去问他们。”钟成没代人收徒的习惯,他只关心自己的事情,“现在可以聊聊了?”
“我是扎哈……”介绍完自己,青年张口去咬自己舌头……咯嘣一声,下巴被卸掉了,只能发出呵呵呵地声音。
钟成转身往外走,吩咐看愣了的刑部官员,“让他开口说实话,我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另外,你们今晚做的事情……很有必要。”
受到表扬,刑部那些人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既然是胡人,那么怎么对付都不为过了,刑部的刑罚多着呢!
至于同青年一起抓来的那些人,自然优先享受同等待遇……
钟成刚走出刑部大堂,打听着赶来的捕快赶紧上前禀告,当听说城里发现能通到城外的地道时,二话不说骑马赶过去。
从地道里走过一遭,钟成脸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地道并不是很长,最多也就容两人并行通过,但也谁也不能无视其能起到的作用,若城头激战正酣,只许百多敢死之士从这里潜出来夺城门,胡人精骑便能一涌而入,即便是他,那时也没把握一定守住这座城。
“浇灌石灰,砸夯填石,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是要把这里封死,不能让这里有再被挖开的可能。”
说完,看刑部那些人面面相觑,显然他们并不擅长做这些,钟成吐口气改了命令,“去,把所有混进城的胡人找出来。”
刑部那些人这才松口气。
“你们守在这里,无论谁从里面出来……杀无赦。”钟成吩咐亲兵两句,翻身上马,“我去找工部那帮王八蛋。”
城里肯定不止这一处地道,逐门逐户去查,费时费力不说,还有可能搞的民怨沸腾,那些差役的行事风格,钟成知之甚深,正是需要军民一心众志成城的时候,是绝不能出这种乱子的。
那就只能去找工部了,建城的图纸还在他们那里,何处可能出现漏洞,何处利于打挖地洞,没有比他们更清楚的了……如何填牢砌死地道,也得去他们来。
工部本就欠了一屁股债,听说他来,朱开差点吓瘫,以为东窗事发,要拉他受刑,等听完钟成的要求,才大大松一口气,忙不迭答应,并再三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难得能将功赎罪,如此好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钟成对他积极态度存疑,但要做的事情很多,总不能一直盯在这边,便把樊稻留下了,名义上是协助帮忙,实际上是监视为主。
朱开当然知道,换了平时,他一个二品大员哪里肯受这种窝囊气,但现在只要不查他库房,让他把欠下的东西变出来,监视就监视,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查找地道的事情得费些工夫,建造这样一座大城,方方面面涉及的东西太多,查漏补缺需要大量计算,非一蹴而就,毕竟当年负责建城的人都不在了,但堵实地道的法子是现成的,很快便轰轰烈烈地干起来。
钟成在旁边听了一下,方法的确比他想的好,专业许多,也就放心离开,赶去别的衙门。
路过一条少人的街巷时,下意识转头往里望了一眼,有人坐墙头上吃着什么,旁边女子长身玉立,风姿绰约……歇短的地方倒也特别。
抬手让后面的人不要跟,拨转马头过去,“还没睡。”
那人咽下嘴里的东西,“你不也没睡。”
钟成微笑,“职责所在。”
那人回,“我闲的无聊。”
钟成又问,“能不能多放几支烟花?”
那人撇嘴,“跟你有关系?”
“不管如何,这次我承你的情。”钟成显得真诚。
“往井荥隘派几千兵?”却之不恭,那人只好提要求。
钟成果断摇头,“井荥隘必失。”
“哦,懂了。”那人点了点头,“败仗你不打。”
钟成脸色稍变,但很快恢复正常,“战略你不懂。”
“无妨,也没必要懂。”那人伸个懒腰,“我继续转悠,就不送了。”
“有劳。”钟成拱拱手,拨马出去,“再会。”
看着他从巷口出去,旁边女子才笑道,“呦,醋劲好大,感觉你随时可能下去捶他一顿。”
“想多了……”那人起身往南边望了一眼,“我跟他有仇,早晚一斧头劈了他!”
“了解了解。”女子挥舞着小手,“夺妻之恨嘛……咦,不对呀,做了这事的明明是你,难道他们私底下有什么?怪不得你说什么送给‘别人的夫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
“错了,是另外一个。”
“什么另外一个?”
“你猜。”
“……”
猜你个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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