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能不能带带我?”
周复正躺草垛上晒暖,耳边听到这样的声音,不用睁眼就知道又是那个赵虎,“不能。”
赵虎蹲在他旁边,一脸着急,“为什么?”
“我还不想死。”周复的回的很直接。
赵虎不禁挠头,“我知道自己很笨,身手也一般,跟着您只会是累赘,但我保证,我会用心学的,而且绝不拖您后腿。”
周复竖起两根手指晃晃,然后先扳下去一根,“第一,我没工夫教你。”跟着又是一根,“第二,拖不拖后腿这事,你说了不算。”
“真就不行吗?”赵虎颓然坐下。
“去找别人玩吧。”周复把手又塞回枕下,“提刀那丫头就不错,一定乐意教你点什么。”
赵虎摇头,也不管周复能不能看到,“跟她学没用,我要砍一百颗头,好去祭拜那个姑娘,在她那边学不到这样的本事。”
“有眼无珠。”周复骂了一声,“她们那才是正道。”
“我现在只想要人头。”赵虎很执着,“前些天还能跟兄弟们出去找,可自从大营被封,我们就出不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畜牲在外面耀武扬威……我恨呐!”
从胡人猛攻京城那天开始,到的今日已经过去七八天了,两边每天都要死很多人,每晚都能听到哭声,但第二天一早还是要打,从未停过一天。
开始的两三天里,禁军大营这边每晚还能派人出去搞搞游击,到的第四天头上,不胜其扰的扎西直接派一个万人队过来,把营门给堵了。
也不攻打,就堵在那里,大多是以骑卒为主,看来是清楚营内现在的状况,无法主动出击,也对付不了这么一支骑兵,只要把人放在这里,省心不说,还能把人闷在里面,狠狠地气。
但要说攻打,那也不会,虽然说营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但在那个人的指挥下,不投入两三万人,是拿不下这座大营的。而一旦投入这么多人,就得做好伤亡过半的准备,这样的消耗他们不愿承受,毕竟此来目的是大原京师,不是一座禁军大营,不能本末倒置。
既然两三万人伤亡过多,那投入五六万人,快速拿下可不可行?答案是不可行。
禁军大营的建造是经过特殊设计的,选址更是巧妙,你就是有百万大军,一次最多也就投入三四千而已,再多……抱歉,施展不开。
倘若禁军大营如京城一样四下开阔,扎西可以保证,他一个时辰就能将其踏平,无论谁镇守都一样,可现在只能是把门给堵住,这样最节省兵力不说,对攻城无甚用处的骑兵也算有了用武之地。
营门堵了,赵虎他们自然出不去,每日里只能在校场训练,换了以前还没什么,但现在他们怎么呆得住?外面打的热火朝天,每天都有兄弟死去,他们非但帮不上忙,还整日做无用的事情……他们受不了。
所以才会来找周复,现在进出不受限制的只有他一个,而且他每晚都会进出一次,出去的时候空手,回来则多多少少提着几颗人头,从来也不熟,往外边陷坑里一丢了事……不知收获了多少敬畏与崇拜的目光。
赵虎是其中之一,每日都会想,假如我也有那样的本事该多好……忍了又忍,今天好不易鼓起勇气过来,却被一口回绝了,心情可想而知。
周复睁开眼睛看他一眼,点点头,“这样吧,胡人大营那边有一些胡族少女,今晚我想办法抓一个给你。”
“我又不是畜牲!”赵虎激动地跳起来,但忘了是在草垛上,脚下不稳,倒摔下去,四仰八叉,看上去挺惨的。
周复爬起来望了一眼,忍不住笑了,“不是就不是,那么激动做什么?再说了,抓个回来欺负欺负又怎么了?端茶递水也好嘛,干嘛非得做那种事……小伙子,你想法很大胆啊。”
“……”赵虎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喂,你过来一下。”这时候突然有人喊。
不用问,肯定是飞枪那丫头,旁人不会这么不客气,周复扭头瞪过去,“大胆!就这么跟夫人说话!”
飞枪额头青筋跳了几跳,最后还是选择妥协,欠了欠身,“夫人,将军请您过去一下,有要事相商。”
“来了。”周复从草垛上翻下去,撒丫子往大营那边跑,一点“夫人”的仪容风范都没有,跑着跑着往后一指,“那小子交给你了,一定看住了,他现在想法很危险。”
飞枪诧异地看过去,赵虎已经把头扎进草垛里,只留一个屁股在外面……嗯,看上去是挺危险的,都快傻透了。
周复赶到大营,除了关宁,破盾她们都在,不由纳闷,“相公,唤为妻何事?”
噗……
关宁扶额,其他三个看天、看地、看指甲,就是不看他,就怕一个绷不住笑的更大声。
“娘子,为夫现在走不开,有一要事相托,不知娘子可愿替为夫走一遭?”
肯定是大坑!
周复瞬间警觉起来,礼下于人肯定有所求,“相公不妨说来听听,只要为妻能力之内,万死不辞。”
这话说的好听,但怎么才算是“能力之内”,划定权归他所有。
关宁当然听的出来,“替我回城一趟。”
周复点点头,等待下文……肯定没这么简单。
果然,关宁又拿出一只用火漆封住的竹筒,“为夫这里有份折子,请娘子无论如何也要交到陛下手中。”
周复果断摇头,“我跟皇帝不熟,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相公还是另请高明吧。”
关宁托着竹筒,“还是娘子勉为其难吧,为夫知道娘子很多朋友。”
周复还是摇头。“宫里头一个也不认识。”
关宁叹口气,“就知娘子情重,不愿独活,既然如此,你我夫妻便一同上刑场好了,黄泉路上继续结伴,想来也不寂寞。”
“……”周复听的牙床子都泛酸,四下扫一眼,“你们谁教她说这个了?”
三个女卫腮帮子早就憋的鼓鼓的,听他这样一问,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地笑出来,然后捂着肚子跑出去了,可笑声还是一个劲儿传进来。
“神经病!”周复吐槽一声,转回头来,“为什么一定要见皇帝?”
“爷爷已发兵来援,但他始终没接到虎符调令。”关宁慢慢把竹筒放桌上。
“……”周复最近一直在营中,或许还不太清楚行军打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一些禁忌还是清楚的,无有虎符调令率军离驻地,无论理由多正当,都得按谋逆论处……谋逆是怎样的下场,周复可是经历过一次的,那里肯来第二次,上去一把抄起竹筒,扭头就跑,“下次有话早点说!……靠!”
“怕死鬼。”关宁哼了一声,伸手推推面具……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松了。
周复匆匆忙忙跑了,像被什么撵着似的,提刀叫他都没停,和其他两个对视一眼,忙不迭回屋去,“将军,您怎么说服他的?”她们可想知道答案了。
关宁坐那里一本正经,“晓之以理,动之以刀。”
“啊?”二脸懵逼,破盾在偷笑。
“嗯,就这样。”
“……”
就哪样?
姐妹几个很少有这样的轻松时光,尤其现在这种时候,与之相反的,周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着急过,大白天就翻出了大营,没多久就被胡人哨骑发现,见只有一个人,打马就冲过来……送上门的人头,不要白不要。
周复发誓,现在他对人头一点兴趣没有,没那闲工夫,毕竟自己这颗头还没着落,不过……那马好像很不错。
不久之后,周复有了马,啪一鞭子,四蹄扬起往京城方向驰去,至于原来的马主人……可能是太累,所以休息了,估计下辈子能醒,毕竟人头还在。
京城这边打的热火朝天,城上城下人头攒动,喊杀声依旧震天雷……他们都要向对方证明自己还有力气,还可以坚持,绝不会输!
然后用一条条人命支撑……
周复从打马从山上下来,看到这样的景象也呆了一呆,那种壮烈若不曾亲眼得见,绝对难以想象。
捂住嘴,他吸了口气,打马往北城那边去,听说那边一直相对安静,但守军一直都有,即便其它方向兵力不足,始终不敢抽调太多,就怕万一胡人改变进攻方向,他们等不到回援城就破了。
只是北城这边虽然无战事,但不代表没胡人,周复那么骚包的一骑独往,想装着看不到都很难……多好的猎物啊!
呼嘿地吆喝着,左近游骑飞快地迎上来,一个比一个跑的更快,唯恐慢了一步,人头就被别人抢去了。
周复也没工夫玩穿插迂回那一套,消息从西陲传到关宁耳朵里,天知道路上用了几天时间,镇北军的行军速度又是出了名的快,万一赶不及……妈的,再也不想上断头台了!
想着这些,第一个胡人已经冲到,他上去就是一刀,把人砍落马下,毕竟也是战阵中往来冲杀过的人了,干脆利落。
马不停蹄,一路前冲,那真是人挡杀人,马挡杀马,凛凛威风,无一合之将,远远射箭过来,也是一刀劈飞。
杀的那些胡人竟然不敢再三三两两的过来,而是集中队伍,打算发动一次小冲锋,而对手……只有一个人!
周复才懒得陪他们玩,一路往城墙那边冲,远远就喊,“丢根绳子下来!”
也就是在北城,当初见过他狼狈逃窜的比较多,才匆忙绑了绳子丢下来。
护城河前,周复飞身下马,三步两步从冰河滑过,跳纵上岸,一把抓住绳子,蹭蹭蹭往上爬。
嗖嗖嗖……
追来的胡人纷纷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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