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被困峡谷
“娘娘说的是。”林嬷嬷不敢再多言。
“既是如此，那就赶紧遣人去将琳琅找出来。”顾乔起身，进到里屋换衣裳去了。
林嬷嬷待她进了里屋后，才站起来，心底哀叹了一口气，转身到正堂外，唤来两个婢女，低声吩咐她们速速去寻顾琳琅后，又回屋，伺候着顾乔更衣梳洗。
顾乔已三十有五，但她保养得极好，肤若凝脂，寻不出半丝岁月的痕迹。由着林嬷嬷给她梳妆，顾乔看着铜镜中如花的玉颜，可有可无的问道：“衍儿有好些时日未曾进宫来看望过本宫了，他都在忙些什么？”
“回娘娘的话，最近书院中课业吃紧，成王都留在书院，未曾回过成王府呢。”林嬷嬷回复的同时，余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脸色。
顾乔‘嗯’了一声，“朱小姐呢，他是不是还跟之前一样，冷落着人家？”
“这倒是没有。”林嬷嬷回复得更加小心了，“老奴听说，近半月，成王邀过朱二小姐两次，还都是去的醉仙楼。”
“如此便好。”顾乔拿了盒玫瑰胭脂，用脂腹抹了薄薄的一层，往嘴唇上涂抹。她喜欢这样浓鲜的颜色，衬得她的气色都好了许多，抿抿双唇，让胭脂在嘴唇上晕染得更匀称些后，她又道：“让人去知会衍儿一声，近些时候，让他多抽空到镇北王府去看望看望他外祖母。”
林嬷嬷赶紧应是。
梳妆好，又换了身衣裳。林嬷嬷虚扶着顾乔起身，离开长乐宫，坐轿出了宫门后，换上马车，再次往镇北王府而去。行到上林街时，顾琳琅已经等候在此了。
林嬷嬷撩起车帘子，顾乔看去，看到一身粗布衣裳的顾琳琅，她的眉梢微微一皱，并没有要让她上马车的打算，“跟上吧。”
顾琳琅咬着唇，跟在几个环伺马车左右的宫婢身边，一路小跑到了镇北王府。
马车进到镇北王府大门，到内院门口方才停下来。
顾琳琅双手撑着腿，大口喘着气，看到顾乔从马车中下来，她立即站直身子，怯性生的将她看着。
“走吧。”顾乔并未多看她一眼，扶着林嬷嬷的手，径直朝华清院而去。
裴九跟着顾云初去了边关，给顾老夫人诊身子的是钱太医。
顾乔出宫，往镇北王府来的路上，便已经有人先一步来报了。因此，当她带着顾琳琅进到华清院，吴氏便立即迎了出来，规矩的给她见过礼后，目光第一时间落到了顾琳琅的身上。
清云庵中的生活不太好，顾琳琅脸色又黄又粗糙，一点也寻不出曾经娇养的痕迹来。生疏的给吴氏见完礼，吴氏没有吱声，她也不敢站起来。
“大哥远在边关，青阳又不在府中，母亲身边没个亲近之人照料，本宫着实不放心，偶然得知琳琅回了京，便寻了人将她带回来陪伴母亲一二。”顾乔边往正堂走，边说。
吴氏笑了笑，“还是娘娘考虑得周到。”
“你心里不怨本宫多管闲事便好。”顾乔说道。
吴氏面上含着得体的笑，并未接她的话。
顾乔偏头看她一眼，“母亲如何了？”
“半刻前，老夫人已经醒了。”吴氏答道。
“钱太医如何说的？”“老夫人乃急怒攻心，需要安神静养。”
顾乔让林嬷嬷将永顺帝赐的人参和灵芝拿出来交给吴氏后，穿过正堂和偏阁，进了里屋。
顾老夫人半靠于床头，神色萎靡，带着一股陈腐之气。顾乔眼睫微微颤了两下后，快步走过去，在床榻上坐了下来，“母亲。”
顾老夫人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母亲可是在气恼我？”顾乔难过的问，不容顾老夫人回答，她迅速的将顾琳琅拉过来，“母亲气恼我没关系，以后我少回来便是。只是母亲身边没个人照料，我着实放心不下。错不及小辈，琳琅终归是镇北王府的小姐，流落在外，难免惹人闲话。今日我未经母亲准允，便冒然带她回来，请母亲勿怪的同时，也是想让她留在母亲身边，将功恕罪，代我照料母亲一二。”
“祖母，琳琅已经知道错了，琳琅一定会好好照顾祖母的，祖母不要再撵琳琅走了好不好？”顾琳琅极有眼色的跪下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开口祈求。
人都已经回来了，也不可能再撵出去，当真让人看笑话。
吴氏看秦嬷嬷一眼，秦嬷嬷上前，“六小姐回来了，这是好事。只是看六小姐这模样，怕是在外受了不少的苦。六小姐，请随老奴来，咱先回去洗洗，吃吃睡睡，待歇息好了，再来照料老夫人，也更尽心些，是不是？”
顾琳琅下意识的看向顾乔。
顾乔暗骂了声愚蠢后，面无表情道：“还不赶紧跟着秦嬷嬷去？”
“多谢祖母。”顾琳琅感激的给顾老夫人砰砰磕了三个头后，这才起身，跟着秦嬷嬷走了。
吴氏借口有事要退下，将空间留给顾老夫人和顾乔，被顾老夫人叫住，“你且留在这里陪我说说话。”
“也好。”吴氏坐下来，浅抿了一口茶，慢声的跟顾老夫人说起了近几日外间的铺子盈收情况。这些顾乔插不上话，静静的陪坐了会儿后，便起身告辞了。坐着马车出了镇北王府，顾乔扬手一耳光便扇到了林嬷嬷的脸上。
林嬷嬷被打得一个踉跄，脑袋撞到马车壁上，痛得她用力的掐着大腿肉，方才没有惊呼出声。
顾乔发泄之后，人也平静了下来。冷冷的一钩嘴角，她的眼底划过几分冷戾之色。顾战在边关，鞭长莫及。顾青阳生死不明，顾霆、吴氏不过是外人。若是趁此机会，能将顾老夫人给气没了，何愁不能将镇北王府给抓在手中？
“让人给衍儿带个话，请他近两日抽时间进宫来见我。”顾乔嗓音沉冷，心底有瞬间的挣扎，但很快又被她给强压下去。
林嬷嬷心中阵阵发寒，却不敢多言的，赶紧应是。
……顾老夫人吐血昏倒，顾乔带顾琳琅回镇北王府的消息，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京城。
“顾琳琅回镇北王府了。”晋王府，容璋倚窗而站，叩手轻轻敲了敲窗棂，回头看向易水，“寻个机会，好好跟她接触接触。她如今在镇北王府无依无靠，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记得，利头给大一些。”
易水点头应是。
“顾老夫人吐血昏倒，是在贵妃娘娘离去前，还是在她离去后？”容璋问。
易水答道：“是在贵妃娘娘离开华清院，但又还没有离开镇北王府的时候。”
容璋背负着手，在屋中来回走了几圈，重新回到窗前，看着院中的那一丛蔷薇花，看了许久后，方才吩咐，“盯紧镇北王府，绝不能让顾老夫人出事！”
易水再次应是。同一时间，祁王府、仁王府，都在进行同样的话题。
唯刚从梨山书院出来，坐上马车回成王府的容衍，在得知顾老夫人吐血昏倒后，双眉紧拧成了一团。
“王爷，娘娘让近两日进宫。”问安小心说道。
容衍揉揉眉心，“告诉母妃，让她收起无妄的算计！”
不跟他商量，便给他定亲就算了。如今顾青阳还在天山，是个什么情形，谁也不知。冒然算计顾老夫人，成与不成，都是弊大于利。而且受太傅府连累，他现今儿的名声便不太好，若是镇北王府再出事，叫朝中那些老奸巨猾的老东西如何看待他，又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他？
倘若顾青阳真与天山搭上关系，顾老夫人出事，她又岂会善罢甘休？问安应是。
容衍再次揉揉眉心，靠在软枕上，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朱云倾娇怯含羞的模样，烦躁的一拳锤到车壁上。马车扭了两下后，方才稳住。
弄玉小筑已经没了。
如今连个发泄的地方都没有。
想到此，容衍心情更烦躁了，“去醉仙楼。”
……
天山，药阁，十重殿。
顾青阳已经被困在峡谷整整一个月了。
峡谷有多大，她不知道，只知道，她这一个月来，无论才哪个方向走，过上三日后，又会回到原地。她可以确定，她所遇的到不是那些民间传说里的鬼打墙，而是迷阵。
只有解阵，方能出去。一手啃着野果，一手拿着树枝，将她这一个月所走的路，按照记忆全部绘到地面上。叠上相同的，再找出不同的，一步步推演，再一步步重走。如此反反复复，又是十余日过去。再次回到野果树下，顾青阳双手叉腰，忍着骂娘的冲动，颓然垂下了脑袋。
她连一个峡谷都走不出去，如何去撑管天山？
她到天山，至今已经有三个月了。
不知祖母、父亲他们如何了？
是不是很担心她？
顾青阳咬牙，再次抬头，眼神慢慢的变得坚定。摘了两个野果，快速啃完后，她又择下根树枝，再次将走过的路，一幅一幅的画下来，重新寻找其中规律。
这是一个枯燥而细致的过程。
寻得累了，她便靠着野果树，歇息上一个时辰。心绪起伏太大了，她也停下来，练上一个时辰的武。
如此寻寻停停，终于在第七日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她的眼睛整个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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