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欢喜结局
王太后六十大寿。
普天同庆。
天还未亮，顾青阳便起了床，沐浴更衣，在天刚刚擦亮时候，坐着马车进了宫。
宫门口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都是赶在卯时二刻到慈宁宫中向王太后陪拜的二品及以上的小姐们。
顾青阳走下马车，同后几步低达的谢长锦一并进了慈宁宫。
王太后还在更衣。
顾青阳和谢长锦同所有小姐一起，在王华音的招呼下，在花园中静候着。卯时二刻到。
王太后在一群宫婢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众小姐齐齐跪倒在地，朗声说着贺词。
王太后的目光在从众小姐身上划过，落在顾青阳身上时，稍稍停顿了两息，方才滑开，随后，请了众小姐起来。
真正的寿宴要到晚上才举办。
白日，王太后在御花园中接受朝中正三品及以上朝官家眷的恭贺。永顺帝则在前朝接见各国使臣。
申时二刻，家眷们齐齐前往乾清宫，连同外臣使者们一同入宴。
今日的王太后心情极好，从早上露面开始，脸上便一直带着笑。
即便谢长锦不合规矩的事事处处都同顾青阳坐在一处，王太后也睁一只眼闭一眼，只当未看见。“今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明明是个极好的天气，太后娘娘也很和蔼可亲，为什么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午膳过后，就是各府小姐们争奇斗艳献艺的时间。谢长锦看着凤坐之上言笑晏晏的王太后和明艳大方的王华音，喃喃了几声不对劲后，扯扯顾青阳的衣袖，“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
谢长锦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但看着王太后、王华音还有一众妃嫔们和睦相处的画面，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顾青阳微微眯眸，目光从王太后身上滑到王华音身上，再从王华音身上挪到皇后崔莞宁、贤妃谢采苓……将所有人都看过一遍后，顾青阳的目光再次的挪回王太后身上。“是不是不对劲？”谢长锦小声问。
顾青阳没有说话，她的目光从王太后等一干人的身上，慢慢的移向了前来参加寿宴的各府家眷身上。
“郡主。”青霜悄然前来，蹲身在顾青阳的身侧，将数串米粒大的青玉雕琢的手串递过来，“是莫离送过来的，说是让郡主给二夫人和谢夫人、谢五小姐一人一串戴在手上的。”
顾青阳接过手串，手指在那些玉粒上划过，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外后，她拿取出五串，剩下的两串递向谢长锦，让她拿一串给她的母亲卢氏。
谢长锦就坐在顾青阳身边，青霜的话她也是听到了的。手串到手，毫不迟疑的戴上一串后，另一串拿着回到卢氏身边，借着说话的间隙，悄无声息的戴到她的手上。
卢氏早年闯荡江湖多年，计智谋算不是谢长锦可比拟的。在谢长锦给她戴上手串的瞬间，她借机抖衣衫的动作，便将手串不动声色的塞进了袖子中，顺便也替谢长锦塞好了。
重新回到顾青阳身边，谢长锦趴在她身边悄声问：“顾青阳，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顾青阳的看着随着时间推移，慢慢与王太后等人笑面模样差不离的各府家眷，半眯着眼睛说道：“让你不变傻的东西。”
谢长锦顺她的目光看去，看到各人渐渐雷同的表情，她头发有些发麻道，“她们、她们……”
“不要声张。”顾青阳慢慢垂下眼皮，端起酒杯，借着喝酒的动作，将话传给左手边的顾娇，“七妹，告诉二婶、三姐还有五妹，我们来玩一场游戏。”
“什么游戏？”顾娇忍着打哈欠的动作，双眼亮晶晶的问。
“看到周围的人了吗？”顾青阳尽量的放慢说话语速，“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装得和她们一模一样，不能有丝毫的差别来，能做到吗？”
顾娇既能揣摩出永顺帝想灭镇北王府的心思，本就是个聪慧之人。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立即就发现了异样。她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她们怎么了，只学着顾青阳端着酒遮掩道，“四姐放心，我保证会学得一模一样。”
“阿娇最聪明了。”顾青阳夸赞。
顾娇娇憨的笑了笑后，将顾青阳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了吴氏。吴氏又传给了顾妍、顾漫。
才艺表演还在继续。
观看的人，从王太后到前来参宴的家眷们，每个人都看得很是开心。
中途频频过来看望的小林子也很开心。
申时正，王太后扶着嬷嬷的手，在以皇后崔莞宁为首的众嫔妃以及家眷们的恭送声中离去。其后，崔莞宁及各位妃嫔也相继离去。她们走后，一众家眷俱是松了口气，收拾收拾或是歇歇气后，又赶往乾清宫，准备参加晚宴。
卢氏和吴氏走在一起。顾娇一手挽着顾妍，一手挽着顾漫，紧跟在顾青阳和谢长锦身后。
“顾青阳。”谢长锦又兴奋又有些害怕，紧紧拉着顾青阳的手，忍着左张西望的冲动，小声道，“是不是南疆的蛊毒？”
顾青阳‘嗯’一声，想了想，提醒道，“一会儿晚宴的时候，尽量不要吃东西。”
谢长锦问，“可是旁人都吃，我们不吃，会不会惹人怀疑？”
“没关系。”顾青阳道，“一会儿到宴席上，你按我的指示行事。”
谢长锦点头。
夜色来得很快，但皇宫一步一宫灯，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衬着漫天星斗，竟是难得瑰丽的景色。
晚宴入席。
镇北王府和兵部尚书府距离很远。
谢长锦按顾青阳的话，正要偷偷摸摸溜她身边去，却被容宓拦了路。
“母妃身子有些不适，夜里的宴席向父皇告了假。”容宓亲热的挽着谢长锦的手，“九妹孝心可佳，自愿留在长乐宫中陪伴母妃。表妹跟我坐一起吧，宫宴一向无聊，表妹过来陪我说说话也好。”
谢长锦自然不愿意，“我想坐顾青阳身边。”
容宓只拉了她，“在表妹心里，我这个表姐还比不过安平郡主？”
容宓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的靠近谢长锦。
若有若无的香气从她身上传来。谢长锦皱皱眉，脱口的‘你抹了什么胭脂怎么这么刺鼻’的话，在嘴边打了个溜后，被她强咽下去。她想象着早前在御花园里学着痴傻模样，笑着跟容宓道：“顾青阳哪里比上得表姐，表姐既然无聊，那我就陪着表姐吧。”
“谢谢表妹了。”容宓牵着谢长锦，扫了眼远处同顾娇几个说话的顾青阳一眼后，坐到了前面几张桌子处。
“表妹，尝尝这果酒。”容宓将一杯酒递给谢长锦。
谢长锦摇头，“二哥说过，不让喝酒。”
“就尝一口。”容宓哄道。
谢长锦捂着嘴，一直摇头，任凭容宓如何劝，她都绝不松手。谢行意的为人处事，容宓也是知道的，因此也没有怀疑的在劝了几次后，便没有再劝，转而又拿起水果递向了谢长锦。
谢长锦心中十分愁苦。在拒无可拒，准备闭眼吃下容宓递来的水果之时，顾青阳无声的从到了她的身边，“谢长锦，我就知道你骗人！”
“干嘛！”谢长锦暗松一口气。
“进乾清宫前，是谁说入席后就来找我的？”顾青阳翻着白眼，一脸鄙夷。
谢长锦撇撇嘴，“我又不是故意的，是……”
“是我让表妹同我一起坐的。”容宓适时开口，替谢长锦解围，“我不知道表妹已经和安平郡主约好了。”
“现在知道了吧？”顾青阳起身，拉着谢长锦要走。
容宓拉着谢长锦另一只手，“可表妹也答应要留在这里陪我了。不若这样吧，表妹既与我们都约好了，那我们就让表妹自己来选择好了。”
谢长锦：……她选顾青阳！
顾青阳，快把她带走！
顾青阳和容宓僵持不下，就在谢长锦左右无难不知该选谁时，顾青阳忽的一笑，将谢长锦拉到一边，她坐到了谢长锦的位置上。
容宓皱眉。
顾青阳凑过去，凑在容宓的耳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想到四公主竟与南疆人勾结。”
容宓面色不变，“所以安平郡主也想对我先斩后奏吗？”
顾青阳微笑，“你是公主，我自没有那个胆量敢杀你。但你猜，我现在要是站起来大叫一声贤妃娘娘和南疆人有勾结，即便没有证据，皇上会不会处置贤妃娘娘？”
容宓笑着回击，“安平郡主试试不就知道了？”顾青阳眸光微微一动，“原来你们连皇上也给控制了呀。”
容宓笑了，迎视着青阳的双眼，她同样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安平郡主果然聪慧，只可惜，你发现得太晚了。”
她的最后一个落字，福公公尖细的嗓音适时的乾清宫大门口传了进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顾青阳双眼微眯，容宓的笑容更灿烂了些。
永顺帝、崔莞宁携手而来。
百臣跪地恭迎。
永顺帝、崔莞宁在龙椅凤坐上坐好。
永顺帝道平身。
众臣起身，坐回席间。
各国使臣一一入场。
“燕太子。”顾青阳低声念道。金翎似有所感，朝她看来。
两人目光对上，金翎风流一笑。
顾青阳冷眼以对，待他入席后，讥讽道：“燕太子许了你什么好处？”
容宓笑而不语。
“容国若亡，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顾青阳再道。
“我好与不好，不劳安平郡主操心。”容宓道。
“你说的对。”顾青阳叫一声谢长锦，让她坐到容宓另一侧，“既然四公主无聊，那我们就坐在这里陪着她吧。”
容宓笑了一下，并未阻止。
“顾青阳，”既然已经被拆穿身份，容宓也不假客气了，遥遥看一眼斜对面坐着的容铮，她道，“父皇不同意你和铮世子在一起，我却可以成全你。”“我和铮世子的事，就不劳四公主操心了。”顾青阳将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容宓笑了笑，“是吗？”
宫宴流程都一样。
无非是文官唱诺，然后百臣献上贺寿词，再来外来使者献上寿礼，再之后，便是歌舞表演。
歌舞之前，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歌舞过了一半。
异变才突然发生。
一个舞女不小心将手中的剑落到了地上，慌忙捡剑之时，十余名舞女全部跌成了一团。而后一声炸响，舞女们的身子瞬间化为灰烬。席间众人尚来不及惊呼，那些灰烬眨眼又都变成了黑黝黝的虫子。
虫子速度极快。
且数之不尽。“蛊虫！”有人惊呼。
但下一刻，惊呼的人就被虫子包裹，顷刻，便化为虚无。
“顾青阳，好好享受吧。”眼见数百只虫子飞射过来，顾青阳和谢长锦同时起身，一人一剑，一人一鞭，攻防警惕。容宓趁机后退，看一眼余面对同意遭受着蛊虫攻击的容铮，她道，“我说过，父皇不同意你和铮世子在一起，我会成全你的，我说话算话。”
“想走？”顾青阳抓住她的手。
容宓并不害怕，“没用的，这些蛊虫对我没用。”
“是吗？”顾青阳朝她怜悯一笑，在蛊虫飞来的瞬间，将她推了出去。
容宓脸上含着笑，等着看顾青阳和谢长锦的笑话，但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僵在脸上，而后，她疯狂尖叫起来。不过尖叫声只一半，她人已经成了蛊虫的腹中餐。
“连自己的父皇都能背叛之人，外人又岂敢信任？”顾青阳道。
“安平郡主说得不错。”金翎不知何时走到了顾青阳身边五步处，他的身后跟着四人，有两人顾青阳认得，是南宫世家的人，另两人一身黑衣，脸上也蒙着面巾，不用猜也知道是南疆人了，“早闻安平郡主足智多谋，智勇无双，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倾慕，不知安平郡主可愿意随我回燕国做客一段时日？”
看一眼谢长锦，金翎大度道，“安平郡主若是觉得孤单，也可将身边这位小姐一同带上。”
“我若是拒绝呢？”顾青阳问。
“我是真的很倾慕安平郡主，也是很诚恳的邀请安平郡到燕国做客。”金翎说道，“若是安平郡主实在不愿，那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南宫世家的人和南疆的人齐齐朝着顾青阳和谢长锦逼来。
顾青阳和谢长锦慢慢后退。
“别伤了安平郡主。”金翎提醒。
“太子放心。”南宫家的人挥剑上前。
顾青阳带着谢长锦迅速后退，容铮和谢行意的剑同时挡了上来。
“铮世子，我们终于见面了。”看到容铮，金翎似乎并不意外。
容铮话不多说，同谢行意配合默契，在斩杀了南宫世家的人后，慢慢的向金翎逼去。
金翎并不恋战，由着两个南疆人护着一路退了出去。
乾清宫已经是一片人间惨境。
顾青阳和谢长锦跟在容铮和谢行意的身后，朝金翎追去的时候，乾清宫中悄无声息的进来八名白衣少女。白衣少女中间护着一粉衣少女。
粉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百里娇。
百里娇手握宝瓶，所过之处，所有蛊虫齐齐飞来钻进了宝瓶。
……
顾青阳、容铮几人追着金翎一路到了乾清宫外。
“安平郡主，我是诚心诚意邀请你去燕国作客的。”
乾清宫外，容衍一身软甲，身后是五千禁军。
金翎站在他身侧，在故意当着容铮的面邀了顾青阳后，他又对容衍道，“乾清宫中，你想解决的人，都已经解决了。现在，只要除了他们，大容的皇位就是你的了。”
“燕太子的话，说得未免太早了些。”五千禁军后，顾战的声音如闷雷传来。
金翎面色隐隐一变，半分未曾犹豫的一挥手，无数弓弩手钻出来，弓弩齐齐对着容铮和顾青阳几人。
“金太子是不是忘记我了？”百里娇抱着宝瓶从乾清宫中出来，她的身后，除了八名百衣少女之外，常平、常田等一众天山之人也赫然之列。
金翎笑了两声，“不错不错，不过可惜……”
“可惜什么？”谢行意开口，“可惜燕太子两面三刀，不仅与成王勾结，还与谨王、晋王、祁王以及仁王勾结吗？”
金翎面色第一次变了变。
不动声色往后退开两步，退到两个南疆人身边，就要离开。
却不想两个南疆人忽的拔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我们南疆当初被你们逼进十万大山百里不得出来。”百里娇出声，笑容似讥似讽，“近十余年来，不少南疆人受不住偷偷逃出十万大山，归依四国。啧啧，我以为当初四国联手剿灭我南疆，情谊该比金坚，却不想竟是比纸薄。不过许上三两利益，划上几分大饼，你们便通通的上了当。今日呀，也该让你们尝尝贪得无厌的后果了！”
……
一年后。
寅时正。
谢长锦、花如玉、百里娇和顾娇几个冲进蘅芜院，将顾青阳从床上拉起来，“起来梳妆了！”
顾青阳睁眼，“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寅时了，再不起来梳妆，一会儿可就来不及了。”谢长锦将她架起来，拖到妆台前，“我们倒是不急，就是不知道皇上急不急。”
“皇上不急，太监才急。”花如玉顺嘴接口。
“说得有道理。”谢长锦拿梳子给顾青阳梳妆，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梳出一朵花来，赶紧的将位置让给了进来的梳妆嬷嬷，“皇上自登基以来，除了每日政务，便是在求亲。求了整整一年，也没能求得我们安平郡主的首肯。皇上屡战屡败，乐此不彼，可急坏了宫中的一众太监们。看看看看，皇上求娶一年都未成功的事，一群太监一日十二个时辰的上门来哭诉却哭成了，也不知道将来的史书上要如何记载。”
“史书如何记载不是皇上说了算吗？”顾娇小声问。
谢长锦想了想，不确定道：“是吗？”
“应该是吧。”顾娇道。谢长锦没什么争辩之心，应承道：“那就是吧。”
顾青阳看着铜镜中一点一点变化的自己，眼底慢慢的聚上来星星点点的笑意，“风水轮流转，谁还没有成亲的时候？”
谢长锦和顾妍几个瞬间失了声。
片刻后，又同时大笑起来，“我们成亲随便闹，但闹皇后，却是千载难逢，姐妹们，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了喽！”
天元二年三月十八。
容铮如愿娶得顾青阳为后。
立后大典上，当着满朝文武，容铮发下誓言，只此一生，只娶顾青阳一人！
百官不敢反驳，高呼皇上英明。
镇北王府，顾老夫人在吴氏、谢氏以及顾娇等人的陪同下，一脸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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