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上宜院,安静得可怕。
漠苍挠挠头,靳月不在,霜枝不在,明珠也不在,他一个人待在厢房委实无聊至极。再看看外头,这一场雪下得毫无预兆,让人很是惆怅,很是烦躁。
“你不能出去!”
门一开,外头这两守卫就开始重复着说这话。
“靳月怎么样了?”漠苍问。
得,白问。
守卫就跟木桩子似的,杵在门口,一动不动。
上宜院的奴才,真的让漠苍很抓狂,你问......他们不答,反复叨叨一句“不能出去”,明明对你视而不见,但你敢出去,一准打断你的狗腿。
“你们少夫人什么时候回来?”漠苍又问。
木桩子看都不看他一眼。
漠苍默默的将腿伸出门槛,然则下一刻,砰的一声响,若不是他收腿及时,守卫手里的木棍定会打折他的腿。呼吸微促,漠苍捂着心口,满是嫌弃的瞧着这两人,“那霜枝和明珠什么时候回来,总能告诉我吧?”
“不能!”
漠苍:“......”
真想动手打死这两丫的!
“我是巫......大夫!”漠苍双手叉腰,“烦劳二位门神,能帮我通禀一声吗?就说,若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行医治病救人呢,我也是会的!”
“不需要!”
漠苍磨着后槽牙,“你们这两块木头!”
“砰”的一声响,二人将漠苍往房内一推,重新合上房门。
“你们太过分了!”漠苍气得直跳脚,“我真的是大夫,老子真的是大夫,你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屋内骂骂咧咧,屋外安之若素。
悄悄开了窗户,漠苍扯着嗓门高喊,“你们一定会后悔的,到时候别跪着来求我,求我也不行......”
腿已经迈出了窗棂,周遭没人,简直是天助也!
然则下一刻,脖颈骤凉,这寒意比外头的雪风更甚,冷得他瞬时打了个激灵,面色咻的白得彻底,“有、有话好好说,别、别别......”
明晃晃的剑刃,架在漠苍的脖颈上,只差毫厘,便可直取他性命。
“要好好说话吗?”明珠不温不火的问。
“要要要!”漠苍咬着唇,“女侠,剑下留人!”
明珠是趁着夜回来取东西的,临了又觉得不放心,就过来看看,谁知正好看到漠苍爬窗户打算逃跑。别看周遭无人,只有门外两个守卫,实际上这院子里有的是隐于暗处的影子。
幸亏是明珠先动了手,若换做那些影子出剑,必定见血方归!
其实明珠也瞧出来了,漠苍并非真的想开溜,身上什么都不带,大雪天就这样跑出去,绝对死路一条,他没那么愚蠢!
收剑归鞘,明珠转身就走,“回屋去!”
“靳月怎么样?”漠苍紧跟在她身后,“你们一个都没回来,是不是......”
“少夫人不会有事!”明珠打断他的话,“别让我听到一句不祥之言!” 漠苍撇撇嘴,大周的女人都是母老虎。
“那个......我也是大夫,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漠苍小声的问,察觉明珠没有反应,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凑到她跟前谄笑道,“你们大周不是有句话叫:死马当成活马医?若是真的要死了,我可以试试的!”
音落刹那,惨叫声划破夜空,惊得细雪纷飞。
靳丰年没想到,明珠回了一趟傅家,竟然会把漠苍这小子带来,只是......
“你的脸怎么了?”霜枝正坐在桌案旁,帮着靳丰年拣药草,乍见得漠苍鼻青脸肿的进门,诧异的站起身来,“好像还流过鼻血?!”
可不,鼻孔位置还有些血色。
漠苍的半边脸淤青带紫,肿得跟馒头似的,将眼睛挤得只剩下一条缝,说话的时候,半张嘴都是歪的,说话都是含糊不清,真真又可怜又滑稽。
“摔......摔的!”漠苍梗着脖子。
就算挨了揍,也得挺直腰杆,打死不能承认,这叫——真男人!
“摔的时候,脸先着地了吧?”靳丰年是大夫,早就看穿了。
漠苍不吭声,反正就是摔的。
明珠近床前瞧了瞧,“少夫人还没苏醒吗?”
“没有!”霜枝叹口气,起身走到床边,“不过,少夫人好似一直在做噩梦。”
明珠敛眸,将包袱搁在桌案上,“只要人没事,别的都好说,少夫人可有说什么?”
“喊了两声,好像是谁的名字。”霜枝想了想,“玉和!”
明珠面色一紧,俄而鼻间酸涩的别开头,“我、我去打点水,你小心伺候着。”
“我方才打水了,哎你......”
不待霜枝开口,明珠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再回头,靳丰年眯着眼睛,紧盯着凑近床前的漠苍。
“你干什么?”此刻的靳丰年,护犊护得紧,除了霜枝和明珠,他对谁都警着心。
如今的靳月,如同瓷娃娃一般脆弱,金针刚刚归位,十二个时辰之内,不可擅动。任何轻微的折腾,都有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我看看......”漠苍含糊不清的回答,“她好像有点气脉不匀,是不是中毒之故?”
靳丰年面色陡沉,手指尖戳着漠苍的肩胛骨,言语间带着清晰的警告,“她哪里中毒了?再敢乱嚼舌头,就把你毒哑!”
“她......”漠苍被他戳得有点疼,但顾念着眼前这人是靳月的爹,寻思着当爹的,不会容忍他人诅咒自己女儿,心头谅解些许,“早治早好!”
那一瞬,靳丰年很想把漠苍踹出门去,这小子跟在靳月身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
屁话太多!
漠苍被靳丰年的眼神瞧得浑身发毛,缩了缩身子,“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她、她这毒若是不早早的去了,是会要命的!”
“你还说!”靳丰年平地一声吼。
霜枝没防备,被吓得手一抖,掌心里的干枣咕噜噜滚到了墙角,再回过神来,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天晓得她这是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连明珠都连忙跑回屋来,神色略略紧张的瞧着众人,“怎么了?”
屋内的氛围很是怪异,到了最后谁都没说话。
一个两个,仿佛心照不宣,又好似谁都不愿相信。只要不提起,这事就会像檐上雪一般,日出东方之时,悄无声息的消融。
下半夜的时候,屋内就更安静了。
众人都伏在案头睡着了,唯有明珠坐在床尾,瞧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靳月,暗自垂泪。这两年,她没掉过一滴泪,心里只有希望,因为她的大人,从没让她们失望过。
大人、大人,你看我这一招耍得如何?
这叫驴打滚......
明珠狠狠的吸口气,粗粝的指尖,轻轻擦去眼角的泪,低声喊了声,“大人!”
睡梦中的靳月好似有了反应,指尖微微颤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睁眼。
昏暗的世界里,冷如冰窖。
靳月觉得自己似乎走了很久,这条路压根看不到尽头,路边还时不时有饿殍浮现,仿佛是饥年荒灾,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荒芜一片。
好累,她已经走得精疲力尽,只能无力的跌坐在路边。
有冰凉的声音骤然响起,“如果我能让你有饭吃,你愿意跟我走吗?”
靳月骇然,惶然环顾四周。
谁,谁在说话?
“跟我走,我能让你有饭吃,有衣穿,有大房子住,而且......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都不敢再欺负你,你愿意把命给我,跟我走吗?”
靳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呼吸微促的望着不远处。
不知何时,前方竟站了一个小女孩,浅碧色的衣衫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袖子亦缺了一只,露出满是脏污的细胳膊。
她眉眼倔强的仰着头,望着停在路边的那辆马车,明亮的眸子里,绽放着坚毅的精芒。
“给我一笼馒头,我就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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