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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少夫人?”

“月儿?”

耳畔嘈杂之音不断,有细弱的光从头顶上落下,靳月徐徐睁开眼,微弱的视线里,有模糊的人影晃动,一个、两个、三个......

“月儿!”靳丰年老泪纵横,“月儿,你终于醒了!觉得如何?”

靳月皱了皱眉,只觉得浑身酸疼,她想抬手,却是半点气力都试不出来,连睁眼都格外吃力。眼皮重新合上,脑子倒是渐渐清晰起来。

“少夫人?”霜枝和明珠急了。

靳丰年摇摇手,示意她们不必着急,靳月能醒转,就说明她再次适应了金针的存在,只要体内的毒被扼住,就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月儿?”靳丰年柔声轻唤。

“爹......”靳月发出细弱的声音,“水......”

霜枝慌忙去端水,“少夫人,水!”

水是生命之源,这话真是半点都不错。

湿润润的感觉蔓延至咽喉,靳月便觉得好似有了些许气力,再次睁开了眼,总算能瞧清楚眼前的众人,她不知,自己这一睡,真是将所有人都吓死了。

“清醒了吗?”靳丰年问。

“爹,你哭什么?”靳月叹口气,“我还没死呢!”

明珠面色骤变,直勾勾的盯着靳月,心头砰砰乱跳。

“呸!”靳丰年面色陡沉,“没心肝的东西,你爹差点去了半条命,你一睁眼就胡言乱语,怎么,嫌爹年纪大了拖累你,以后不打算给我养老送终?”

靳月愣了愣,有些晃神。

“少夫人?”霜枝战战兢兢的轻唤,“您好点了吗?”

靳月扫一眼众人,脑子里有些零碎的东西不断往外涌,关于梦中的一切,忘得所剩无几,唯一记住的就是那一句:给我一笼馒头,我跟你走!

“给我馒头......”她自言自语。

靳丰年翻个白眼,“刚刚醒转,怎么能吃馒头,听话,喝点粥先养着,等你好些了再吃馒头,不管吃什么馅都成,行不行?”

靳月定定的看他。

“身子重要!”靳丰年叮嘱,“你等着,爹去把粥热一热,顺便看看四海的药煎得怎么样了?不许起来,好好躺着,什么时候爹觉得你可以起来了,你再起来,听见没有?”

靳月张了张嘴,委实没什么力气,便也不与争辩,只是无力的用指尖勾了勾靳丰年的衣角,“等我好些,我有话想问你。”

“成!”靳丰年知道她要问什么。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是她历经此番大劫,还不明白其中缘由,那她八成是在当年跳崖的时候,把脑子都丢悬崖底下了。

目送靳丰年离去的背影,靳月半垂着眼帘,昏昏欲睡。

“你......”还不待漠苍开口,霜枝就把他推开了。

小丫头气鼓鼓的盯着他,“不许说话!”

漠苍摸了摸红肿的面颊,就因为被打得鼻青脸肿,所以这丫头就如此不待见她?果然是肤浅,庸俗,以貌取人的臭丫头。

“你说话不中听,最好闭嘴!”霜枝如同老母鸡似的护犊,张开双臂堵在床前,“还有还有,不许靠近少夫人,老实在桌边待着,否则我......我让靳大夫把你毒哑!”

漠苍咬咬牙,小丫头片子嚣张得很嘛!

就在漠苍捋起袖子准备动手时,一柄冷剑慢悠悠的挡在了他面前,不温不火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先过我这关!”

漠苍脖子一伸,嗓子里的口水咕咚咽下,“好男不跟女斗!”

霜枝翻个白眼,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屋子里暖洋洋的,靳月躺在那里,半睡半醒的,觉得跟做梦似的,却又能清晰的听清屋内的呼吸声,一个两个三个......

直到天大亮,热粥下腹,汤药入喉,靳月终于彻底的清醒。

“少夫人?”霜枝将蜜饯递上。

靳月捻了一枚蜜饯,心事重重的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抬眼去坐在床边为她搭脉的靳丰年。

“很是平稳,甚好!”靳丰年收了手,“好好休养便是。”

“爹,傅九卿来过吗?”许是因为咬着蜜饯的缘故,她的声音很轻。

这话一出口,霜枝和明珠面面相觑,靳丰年保持缄默。

倒是那不知死活的漠苍,扯着嗓门冲着她喊,“没有没有,鬼影子都没见着一个,你在这要死要活,人家不定在哪潇洒快活呢!”

“闭嘴!”

三人异口同声。

霜枝和明珠旋即垂眸,靳丰年轻咳一声,又各自安静下来。

“我......”

还不待漠苍开口,霜枝快速对着明珠使了个眼色,明珠咻的起身。

漠苍是被明珠敲晕扛出去的,动作又快又狠。

霜枝走的时候,知情识趣的关上了房门,她知道少夫人肯定有话要跟靳大夫说,所以乖乖守在了外头。

屋子忽然空了下来,唯剩下火炉里的炭火,偶尔脆响。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问吧!”靳丰年往她身后塞了软垫子,让她能靠坐得更舒服点,“脖子上的伤并不严重,但是你莫用力,体内有东西。”  语罢,靳丰年收起脉枕,起身走到了桌案前坐下,顾自倒了杯水。

抚过疼痛的心口,靳月眸色微沉。

爹说,她体内有东西?!

“爹,我没有姐姐对吗?真相到底如何?”靳月神思倦怠,声音极力放缓。瞧着平静,其实内心翻涌,她怕......可又那样好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靳丰年喝口水,淡淡然开口,“真相?真相就是,你的确是燕王府口中的靳统领,我靳丰年这辈子也就你这么个闺女,所谓的长姐,不过是骗骗你罢了!”

“因为不想让我记起来?”靳月愕然扭头。

靳丰年紧了紧手里的杯盏,眉心皱成川字,“你当年被逼得跳崖,原就是九死一生,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又怎么舍得让你再入虎穴?欠燕王府的那条命,你早就连本带利的还得干净。”

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靳月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是没记起来,只是恍惚间做过一些奇怪的梦,如今想来,那些噩梦应该是旧忆,烙印在骨子里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抹去就抹去!

“爹,我就是靳月,靳统领?”

靳丰年唇线紧抿,手中杯盏重重搁在桌案上,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你是靳月,但靳统领已经是过去的事,现在你是傅九卿的妻子,傅家的儿媳,太后娘娘的义女,跟他燕王府没有半点关系!”

听得父亲义愤填膺的话语,靳月忽然笑了一下,眼神里光亮渐起,“我是靳氏医馆,靳大夫的女儿,还是知府衙门的靳捕头!”

“月儿!”靳丰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靳月叹口气,神情有些直愣愣的,“没想到,那些事都发生在我身上,可是爹......我什么都不记得,想记起来又怕记起来,你们口中的靳统领,经历过的鲜血淋漓,是我暂时无法想象的事情。”

说别人容易,落到自己身上,大概谁都接受不了吧!

靳丰年倒不是怕她记起来,是怕她又“爱”起来,“傻”起来。理智这东西每个人都有,可在某些时候,被本能和习惯所控,像被狗啃了一样,变得七零八落。

“那就不用想,老天爷给的安排,自有其道理。”靳丰年垂着头,舌从后槽牙掠过,转头冲她笑道,“月儿,你相信缘分吗?”

靳月点头,“信!”

“那就好!”靳丰年放下杯盏,起身走到床边坐着,“不管发生什么事,答应爹,不要跟宋宴在一起。此非良人,祸害良多,不妥!”

靳月噗嗤笑出声来,旋而捂着脖子吃痛的皱眉,“爹,我是傅九卿的妻子,跟宋宴有什么关系?他虽然是小王爷,可如今我也是公主了,稀罕他作甚?”

“爹是认真的!”靳丰年就怕她覆辙重蹈。

靳月点点头,“我应你,就算天塌地陷,我都不会跟他在一起。”

历经此劫,她恨不能一脚将宋宴踹到天边去,半点关系都别扯上。

“爹!”靳月深吸一口气,“你真的是我爹吗?”

“不就是幼时将你弄丢了吗?怎么,一觉睡醒,爹都不认了?”靳丰年面露愠怒,“没心肝的东西,白养你了?白救你了?”

靳月当即拽住了靳丰年的袖子,眨着眼瞧他,满脸委屈,“爹呀,人家就说说而已,你一个当大夫的,心眼比针鼻儿还小,还跟重伤刚醒的女儿计较......”

得,重伤!

“得得得,一次问个够。”靳丰年拿她没办法,他还不知道这丫头的小九九吗?想不起来没关系,问清楚也是好的。

“爹,我是不是中毒了?”

“......”

靳丰年沉默了半晌。

“我的血是黑的,您骗不了我。”靳月歪着头看他,“毒哪儿来的?我的腹痛之症,是因为毒发,您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药?傅九卿也知道这些,他......来过了吧?”

靳丰年唇角抽动,“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我先答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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