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清河目瞪口呆,夏侯世伯来找母亲提亲?
要把自己许配给夏侯楙?
这……
虽然说古代女子十二岁就能嫁人,但清河明显还是小孩子心性。
是否具备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连丁夫人自己也吃不准。
万一夫妻二人以后生活不和谐,惹出什么事端来。
夏侯家和曹家两边面子上都不好看。
“母亲同意了?”
清河心尖儿提到了嗓子眼,战战兢兢地问道。
“害,这事关你的终身大事,母亲哪能擅自做主。”
“我暂时以你年幼推辞了过去,等你父亲从徐州回来后,咱们在做商议。”
清河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脯:
“呼……那便好,那便好……”
丁夫人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
“清儿,你老实跟为娘说,你是不是喜欢李司马?”
“这……”
清河俏脸一红,被母亲突然这么一问,竟有些茫然无措。
我我我……
一连三个我之后,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李司马年少有为,尚未婚配,又是你父亲的重臣。”
“若你二人果真情投意合,那母亲也断无阻拦之理。”
清河低下头,柳眉紧紧地皱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涌上心头。
“母亲,孩儿也不知道。”
“只是觉得跟李司马在一起,比较自在,没有约束。”
“这是我跟其他人在一起时,都没有过的感觉。”
这是清河内心的真实想法。
在崇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有多少女子是对爱情有深刻认识的?
就清河这年纪,放现代就一初中生。
既不懂什么叫做情,也不懂什么叫做……爱。
所以她跟李翊在一起,自己也完全分不清到底是喜欢李翊。
还是把内心里他当成一个兄长来尊敬爱戴。
丁夫人沉吟半晌,旋即展眉笑道:
“好吧,母亲当你嫁给你父亲时,其实也是什么都不懂,但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如今清儿你既自有主张,我与你父亲也不多强求你。”
“感情的事你自己做主吧!”
“孟德那边我也会去跟他说说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作为家中长女,丁夫人还是很疼这个女儿的。
尤其她的心仪对象,不是什么街溜子,而是一个人品俊美的有为少年。
虽然夏侯惇家里那位公子夏侯楙也不算太差,可偏偏李翊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实在太过闪耀。
就宛如夜空中的一颗明星,要与日月争辉。
不是夏侯楙这只萤火之光可以比拟的。
包括其他兖州内的青年才俊都是如此,对比李翊,全都望尘莫及。
“不过婚事虽然可以暂时推辞,但你毕竟还未出阁,不可再向往常那般随便跑到李司马家中去了。”
“即便真有事要去,须得我同意。”
丁夫人捂着眼睛,下达了死命令。
清河这次不敢顶嘴,因为她方才差点儿就被母亲嫁出去了。
现在哪还敢多提意见?
“清儿你不要怨恨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父母经典话术,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既然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读一些女儿家的该读的书了,免得日后嫁人惹出事端来。”
“学业什么的先放一放,就在家读《女戒》。”
“好生学一学什么是‘三从之道’,‘四德之仪’。”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等你嫁了人,父母就再也管不了你了,你也要好自为之。”
当然了,这最后一句话更多是恐吓。
虽然的确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说法。
但不代表女儿嫁出去了,娘家真就不管了。
娘家势力强的话,男方也得掂量掂量,不敢轻易得罪。
像清河日后即便是谋害亲夫,最后事情败露了。
身为皇帝的曹睿也没有把清河怎么样。
毕竟这是他的亲姑姑。
“母亲,孩儿……”
诚然,清河本人还是不愿意去读《女戒》的。
《女戒》是大汉文学家班固的妹妹班昭写的,通篇都在教女人该如何三从四德。
对于从小任性骄纵惯了的清河而言,无疑是在扼杀她的天性。
“嗯?为娘说的话可有何不妥?”
丁夫人挑眉问道。
“……是,是……”
这一刻,清河到底是低下了她高傲的头,眼神中再没了从前的神采。
……
……
兖州,濮阳城。
城楼之上,一个身长九尺、虎背狼腰的将军与一个儒生打扮的男子正迎着凛冽的夜风,交谈着什么。
“先生,听说曹操就要回兖州了,这可比你预料的时间要快上许多。”
说话之人正是吕布,站在他旁边的是陈宫。
自陈留兵败以后,吕布一路东逃。
在陈宫的建议下,倾力打下了边陲的濮阳,暂时有了个安身之地。
但两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
原本计划打下整个兖州,缩水成了一座濮阳。
光靠这一隅,如何抵挡曹操回来的十万大军?
“此事也的确出乎我的所料……”
陈宫眉宇间一川不平,感慨道:
“徐州局势错综复杂,按理说他曹阿瞒不可能这么快地将之解决好。”
“更令人诧异的是,这段时间徐州四郡竟没有一人滋事,也没有一起叛乱,实在匪夷所思。”
陈宫趴在墙头上,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曹操更厉害的地方还不在于此,而在于他向天子奏请。”
“表奏刘备为下邳太守,关羽为广陵太守。”
“……高明,实在是高明呐!”
“先生!此话……此话怎讲?”
吕布有些不解的问道。
在他看来曹操表奏刘备为下邳太守,不就是养虎为患么?
“……呵呵,曹阿瞒是个奸诈小人,竟走了一步如此高明的棋,叫人不得不佩服。”
陈宫没有理会吕布的发问,而是自顾自的感慨。
吕布见他不理自己,性子急躁的他又接着问道:
“先生?先生?唉,先生!”
吕布连喊三声,嚷嚷道:
“光他曹操走的几步棋有多高明,现在最重要的是……曹操马上要回来了!带上他的几万兵马!”
“你说他会不会,会不会即刻进攻濮阳呢?”
吕布虽然骁勇,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陈留之战兵马折损大半。
能攻下濮阳都还是因为曹操倾巢而出,濮阳防守空虚,才勉强打下来的。
现在曹操全师回境,吕布可真没有信心能挡住曹操。
“曹操乃当世之枭雄,有仇必报。”
“我军趁其东征,一举偷袭了濮阳,你认为曹操会放过我们吗?”
陈宫望着夜空,淡淡地说道。
啊这……
吕布急得抓耳挠腮,在原地来回踱了好几步。
“既然如此,我看我们只有弃城而走,改投别处去了!”
“哈哈哈……”
陈宫大笑,笑声竟有些凄厉。
吕布面色不豫,沉声道:
“先生何故发笑?”
在他看来,陈宫这样笑是在讽刺他无能吗?
“温侯莫急,濮阳是我军流了无数血才打下来的,岂能轻易舍弃?”
“那……守又守不住,走又走不得,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先生就要再卖关子了!”
陈宫捋着颔下胡须,徐徐为吕布分析道:
“曹操此次回师必然是要攻打濮阳的。”
“但在我看来,他却不会选择此时进攻,而是要等到七月。”
“哦?先生如何见得曹操七月才来攻濮阳?”
吕布心头重燃一丝希望。
如果能让他多几个月的时间喘气,这段时间里招兵买马,修补城防。
等曹操大军来攻时,他守住城池的信心也会增加几分。
“曹操攻下徐州大半,独独留下下邳、广陵,这里面虽然有战略方面的考量。”
“但更多是后勤因素,几十万大军,粮草耗费不可不谓不大。”
“今年又闹了旱灾,曹操此时若执意起兵,只怕未攻我濮阳,他兖州内部就已生出叛乱了。”
“所以只有等到七月粮草丰收之后,他曹操才好起兵。”
陈宫一针见血地指出曹军的症结所在。
接着又郑重其事地提醒吕布道:
“所以我们一定要利用好这段停战的时间,招兵买马,训练士卒,修建城墙。”
“濮阳之于兖州虽然渺小,但也算得上是城高池深,没那么容易攻陷。”
“何况,不还有温侯你吗?曹营诸将之中,谁人是奉先的敌手?”
陈宫这段半吹捧半实事求是的话,一下子增添了吕布的信心。
他脑海里闪回激荡,想起了那日陈留与典韦鏖战的画面。
手舞双戟,臂力千斤,与自己大战百回合不分胜败。
到最后还被他弄伤了。
当时也是吕布大意了,万没想到典韦这个莽夫竟然会用玉石俱焚的方式,不要命地来跟自己一换一。
吕布负伤之后,见典韦仍然耀武扬威,自己心中也生起了怯意。
可事后反应过来,如果典韦当时当真无事的话,为何不敢再主动上前进攻了?
说明他当时肯定也是强弩之末了!
想通了这个环节之后,吕布对典韦的忌惮便小了几分。
只要下次小心些,不被他极限一换一,他断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何况上次还是巷战,赤兔马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才是他的完全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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