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沈肃差点被拉一趔趄,回过神来赶紧反手抓住来人。
“你干什么呢?出什么事了?”来找沈肃的是他的同窗,也是他的好友,定西将军家的幼子——邝千帆,字知归。
“司业大人刚才来说祭酒大人临时改变主意,要现出题让大家现作文章,大家现在都过去了,我一想你家里来人,你八成在这儿,就赶紧来找你,快跟我去三省堂,大家都在那等着呢!”
“嫂夫人,阿沅妹妹。”邝千帆得到消息,就跑过来找人,喘着粗气把事情说完之后,才又跟何瑛还有沈沅见了礼。邝千帆和沈肃相熟已久,何瑛和沈沅对他都不陌生,这时候也不必纠结礼数。
“夫君,那你快去吧,我跟妹妹就先回去了。”这位国子监祭酒何瑛也不陌生,说起来还是她祖父最得意的门生呢,夫君若得他指点文章,必定大有裨益。
沈沅也点点头,“是啊哥哥,你快跟邝大哥走吧,我跟嫂子直接回家就是。”
祭酒大人亲自指点,确实是难得的机会,自己的夫人和妹妹也不是外人,沈肃也没再多耽搁,对她们二人嘱咐两句之后就跟邝千帆一块出去了。
“嫂子,咱们也回去吧。”
沈肃都不在这儿了,她们二人待在此处也没甚意思,左右人也见到了,衣服也送出去了,这就行了。
国子监是方正的格局,三省堂在就在国子监正中央的位置,平日里有什么重要的讲学活动才会开放。沈肃和邝千帆从刚刚的今夕堂出来,正走到大道上,就遇上了祭酒大人、司业大人并一众学官。国子监西南方向就是各位学官们日常办公之所,两路人都会要去中间的三省堂,自然就撞到了一起。
两人赶紧停下来行礼。
司业沉声问两人:“你们二人不在三省堂等着,怎的还在此处?”
“回司业大人,学生的夫人和小妹来给学生送衣物,学生刚从今夕堂过来,知归是来找学生的,故而耽搁了时间,司业大人勿怪。”
“是我临时改变主意,不怪你们,反倒是打搅了谨行你与夫人相处了。”与司业的严厉不同,祭酒大人十分宽和。
“谨行不敢。”
沈肃弯下腰去行了一礼,却听见祭酒大人说了一句:“谨行,那就是何家姑娘和令妹吧?”
沈肃回头望去,恰好就是自己夫人与小妹,他们在此处说话,耽搁了一会儿功夫,倒恰好撞上了她们俩过来。祭酒大人曾是何瑛祖父的学生,所以是认识何瑛的。
“中间那位就是国子监祭酒赵大人。”何瑛小声告诉沈沅,赵大人是她祖父的学生,也算是她的长辈,遇上了没有装作看不见的道理,于是就带着沈沅上前去见礼。
祭酒大人乐呵呵地让两人不必多礼,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还对何瑛道:“不必多礼,按理来说,你还该叫我一声伯父呢。老师身体还硬朗吧?最近公务繁忙,我许久不曾去拜访老师了,是我的不是。”
“祖父身体很好,只经常念叨您呢。大人您公务要紧,祖父并不会介怀这些。”
赵祭酒还想说点什么,司业就提醒道:“大人,时候不早了,学生们都在等着了。”
他点点头,走前还对何瑛笑道:“今日不巧,打搅你们夫妻相处了。”说完又看向沈沅,“下回再和你嫂子来看你哥哥。”
何瑛有福了福身,“大人说笑了。”,沈沅也低头称“是”。
二人站在原地目送一行人离开,沈肃走出去一截还回头张望,他这样自然又被调侃了。
一位学官笑呵呵道:“谨行这是舍不得了?”
沈肃露出一个笑来,拱了拱手,“各位大人见笑了。”
众人以为他默认,纷纷笑起来。
只是沈肃回头却不是因为何瑛,而是因为妹妹沈沅。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刚刚妹妹的脸色十分难看,明明来时看着还是高高兴兴的,也不知出了何事……
回家的马车上,何瑛同样也发现了沈沅的不对劲。
“满满,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沈沅确实有些不适,不过不是身上的,她又钻进嫂子的怀里,借此遮挡自己的表情,“我没事,就是今天起床早了些,有些困了。”
何瑛只得安抚道:“咱们很快就能到家了,困了就靠着嫂子睡会儿。”
沈沅轻轻“嗯”了一声,一到家跟嫂子说了一声就钻进了自己的院子。
何瑛只得嘱咐沈沅院里的丫鬟青黛,待会儿沈沅睡醒后让她用饭。
沈沅第一次觉着,能听见别人的心事,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别的不说,今天还真是把她恶心坏了。
已经过了午时,自家姑娘还没动静,青黛有些不放心,想着到床边看一眼,却发现沈沅是醒着的。
“姑娘,您醒啦?奴婢去把饭菜端来。”
沈沅也饿了,就没叫住青黛,结果——
“呕……”
往日她最喜欢的鱼肉锅子,今日却觉着难以下咽。沈沅知道自己不是生病,只是被恶心着了,可青黛却吓得不轻,赶忙要出去找大夫来。
“青黛,不用着大夫,晚上我爹回来了找我爹就行了,你先给我拿点酸蜜饯来。”
青黛一个婢女,也拗不过主子,只得按她说的拿了些酸果子来,又叫了茯苓来。茯苓会些医术,姑娘不想叫大夫,只能让茯苓给看看。
沈沅一边吃着酸果子压下恶心,一边伸出手让茯苓把脉。
“姑娘如何?”
“许是我学艺不精,没把出什么来。”
沈沅安抚茯苓道:“我说了我没事的嘛,跟你学艺不精有什么关系?”
青黛吩咐茯苓守着沈沅。自己则是去了前院等着老爷回来。
京郊那个案子破了,大理寺又变得清闲,今天沈耘下值的也早,刚进府门,就看到女儿的大丫鬟迎上来。
“老爷,姑娘今日从国子监回来就无精打采的,午膳也未用,平日最喜欢的鱼肉锅子今日却闻着就吐了。”
沈耘脚步不停,直接往女儿的院子去,“病了?叫大夫看过了吗?”
“不曾,姑娘不愿叫大夫,说是要找老爷您。”
沈耘进院子时,沈沅已经起来了,她看见她爹进来,立马站了起来,“青黛,茯苓,你们先出去吧,我跟爹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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