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期,你知不知道小安子最近怎么了?他娘今天来找我,说小安子这两日蔫蔫儿的。”
酉时中,正是家家户户用晚膳的时候,郡主府也是一样,谢回正与父母亲一块儿用饭。
听到母亲的话,谢回就想到自己已经有好几日没见着周仲安了,过年这段日子,京兆府忙得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半儿使,光是喝多了就闹事儿的,每天都能抓一大串,更别说别的了。
不过周仲安这人,能因为什么事不高兴,也很容易猜到,毕竟他印象中,周仲安上一次不高兴,已经是十年前,因为逃学被他爹打的那次了。
最近嘛,只可能是那一件事。
“他们京兆府一直忙得很,我也好些日子没见他了,过两日休沐我找他聊聊吧。”谢回暂时没打算告诉母亲周仲安对满满的堂姐起了心思这事儿。
谢渊听了半天,才故作高深道:“小安子那孩子成天傻乐,还能有不高兴的时候呢?要我看啊,这个年纪的孩子,八成是为情所困咯。”
谢回夹菜的动作如常,听到他爹的话随口说道:“可能吧,改天我问问。”
谢渊和郡主夫妇俩哪里能料到,儿子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呢,还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郡主还颇为苦恼地皱了皱眉,“我觉得不是,我听若彤说,小安子也是年后才开始不对劲的,这段日子京兆府不是正忙着,他上哪儿去为情所困啊?总不能喜欢上哪个女犯人了吧?”
谢渊听到这话竟然还点了点头,“也不是没可能啊,而且也有可能是男犯人呢?”
“你这话可别让若彤听见,上回王尚书家那事儿,她就疑心过。”
谢回听见父母这话题已经歪到了天边去了,也放下心来,默默吃饭。
十六开始上值,到了二十这日又是休沐了,假期刚刚结束不久,众位大臣们都还懒散的很,十六那日上朝时,还有位大人许是过年伙食太好,在殿上官服的腰带直接崩开了,闹了个大笑话。
所以刚开始头几天,各部都达成了不成文的共识,这几日懒散点也无所谓,等过了二十休沐日,就得开始好好干了。
谢回一早就传了信给周仲安,邀他休沐日沈记酒肆一聚。
谢回到的时候,周仲安看样子已经喝了好一会儿了。
谢回走过去,拿走他手里的酒杯,另外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
“你什么时候学会借酒消愁了?忘了你上回喝醉,爬到屋顶上要当鸟的事儿就?”
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儿了,谢回那时候还没去西北,周仲安也没去京兆府,闲着没事儿就得作点死。
从家偷了他爹的酒,跟他说这酒他爹藏得紧,一定很好喝,非要拉着他一起喝。
结果喝多了他一个不注意,周仲安就上了房顶,一边脱衣裳一边喊我要飞。
最后是让他娘扯着耳朵拽回去的,听说回去后因为偷拿了他爹的珍藏好酒,又被揍了一顿。
“我有数,醉不了。”
话是这么说,周仲安也没再喝了,老老实实喝起了茶。
“你娘都找到我娘了,问你是怎么回事?我没跟她说,不过你自己也注意些,别为了这事儿让父母担心,再说这事儿传出去,对三姑娘也不好。”
这是在外头,所以谢回也只用三姑娘来称呼沈汐。
这世道就是如此,如若周仲安心仪沈汐的事叫人知道了,外头的人只会说沈汐的不是,周仲安是京兆少尹,青年才俊,他父亲是有实权的国公,御史大夫,连皇上都得敬三分,有人敢说他的不是吗?
“我知道,被你说的我像多混蛋似的,我这不是心里难受吗,你说我这好不容易有了个喜欢的姑娘,怎么就偏偏定亲了呢。”
“若是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那那些个才子佳人的话本传奇,就不会流传千古,经久不衰了。”
“我让人去了趟金陵。”周仲安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现在眸色清明,一点看不出是喝了很多酒的样子。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去抢亲,只是想查查,她定亲的是什么人家罢了。二月,赶考的学子也该进京了吧……我就想看看,那人到底配不配得上她。”
谢回没忍住给他泼了冷水,“就是配不上,你又能如何?而且沈家非常疼爱女儿,不会是那种随便给女儿说亲的人家,定然是精挑细选过的。”
“谢有期,你成心的吧,损我就算了,你怎么还偷偷夸你自己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我也不是想劝你马上把人忘了,别做什么傻事就行了。”
“我知道,我不为自己想,还能不为她想想吗?我不会做什么的。”周仲安起身,“我要回家了,让我娘看看她的好儿子,一点事儿没有。”
既然周仲安没事了,谢回也得回家了,走之前他也没忘记要串供,“你打算回家怎么解释?”
“就说在京兆府干活太累了,我娘最好糊弄了,怎么说都行。”
“多谢了兄弟。”周仲安拍了拍谢回肩膀,今日休沐不陪你家满满,过来陪我,我很感激。
“满满也是你该叫的?”
周仲安翻了个白眼,“沈四姑娘!行了吧!”
谢回瞥了他一眼,“她跟家里人去庄子上小住了,不在京城。”言下之意,不然谁有空来管你的事儿啊。
沈沅和祖母大伯母,还有嫂子,阿姐,是昨日去的庄子上。
这个庄子确实如他爹说的,离京城近的很,几乎是出城就是,而且看样子附近也不止他家一个庄子,不过其他的有没有人住就不知道了。
而且此处不仅卫城司会过来巡逻,每日下午,卫城司的军队,还会到附近的山上训练。
庄子的匾额,沈沅一看就知道是她爹的手笔,庄子名为“浣清溪”,想来是因为那条绕庄而过的溪流,才取了这个名字。
不过现在是冬天,小溪都冻上了,沈沅一到地方还没进庄子,就跑到小溪边上去玩冰,看得沈老夫人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大冷天的,你就消停点儿吧,待会儿栽下去谁捞你!”
“祖母,这水浅得很,栽下去也淹不死。”
“合着得能淹死你的水你才怕不成?这大冬天的,弄湿了病个十天八天的,看谁难受。”
“您难受!”沈沅跑过来,直接用摸过水的手,抓住沈老夫人的手。
把沈老夫人凉一激灵,沈沅跑进庄子了,还能听到祖母在后头“骂”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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