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152
蒋信眉头缩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犹豫思忖良久,叹声道:“看陛下的意思,已经是铁了心,只怕是难以收回成命。”
“幸好今天他无意间问起,那秦玄毕竟是年轻,嘴上没把门的,当着我们的面说出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让我们有了转圜的余地。”
“否则真等到屠刀落下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为今之计……这些矿藏已经不再是能下金蛋的母鸡,而成了巨大的负担,当断则断,赶紧处理掉吧!”
“记住,速度一定要快。哪怕是低价也在所不惜!”
蒋斯文是蒋家最有生意头脑的人,单只短期内不会再打仗这一条,这些矿藏就失去了价值;更别说还要收高额的税。
所以这就是烫手的山芋,越快抛出去越好。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他急匆匆往外便走。
蒋信痛定思痛之后,对自己能这么快采取果断的措施,又感到满意。
姜还是老得辣啊。
他忍不住冷笑自语道:“小太监,你不是要收矿税吗?我们这些旧主人赚够了,已经脱手;新买家买了之后,还没开张。青黄不接,我看你怎么收!”
“收不上来,老夫可要在陛下面前,狠狠地参你一本!”
“让你麒麟太监变成臭虫太监!”
与此同时,王明理和邓夏河两人,也紧急秘密通知身边亲友。
虽然他们是秘密进行,但是亲友还有亲友,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个消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就传遍了圈内。
他们见蒋家都开始动作了,生怕晚一步砸手里,全都开始紧急联络卖家,进行抛售。
无巧不巧,原本以为很难短时间成交的大宗买卖,在他们透出要变卖的消息之后,都有介绍人或者神秘买家主动找上门来。
虽然经历了讨价还价之后,价格压得很低。但至少安全脱手,保住了老本,他们都暗中窃喜。
现在倒是巴不得楼存善率领楼兰使团早日离开,武帝公开政策,命令秦玄收税。到时候要么收不上来,要不逼这些刚刚花了大价钱的新矿主造反。
左右都是棘手的问题。
看小太监怎么收尾。
楼存善对楼怀柔视为己出,疼爱有加;又因为让楼怀柔嫁给武桀和亲是他提出来的,心中有愧。所以虽然楼兰有一大堆事务等着处理,仍旧在京都盘桓日久,不舍离去。
他知道,这次一别,下次再见更不知何年何月了。
他和云娘、野驼都住在留园。黄莺跟云娘交手之后,惺惺相惜,已经成了莫逆。
二女没事就在后花园切磋技艺,交流心法。
野驼时不时看似无意地问起秦玄究竟是如何用肋骨夹住寒鸦长刀的。
秦玄推说是运气,趁机向他请教。野驼为人低调,倒是很愿意指导秦玄。
一段时间后,秦玄的武技也大有长进。
与此同时,他闲时跟楼存善交谈,说到治国理政、富邦安民的策略,秦玄随口说出来的一些现代化理念和思路,让楼存善简直惊为天人。
恨不得邀请秦玄去楼兰出任国师,帮楼兰开创太平盛世。
到最后,谦逊的楼存善不耻下问,在秦玄面前甚至执弟子礼。
秦玄也趁机从侧面打探一下楼兰王,也就是楼怀柔她爹的脾性为人,预先了解一下老丈人,以便日后相见。
至少现在,楼兰在他心中,仍旧是可以撤退存身的最后堡垒。
这武朝的武家父子,能处就处,如果局势有变,实在处不下去,他就带着楼怀柔开溜啊!
就这样,原本预计十天的逗留时间,一直绵延了一个月。
虽然彼此融洽,楼怀柔也前所未有的欢悦,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到了告别的时候,仍旧是孟怀义主导,陪着武桀和楼怀柔,秦玄以及相关官员,将楼存善等人送出城,直到十里长亭。
楼存善走了,留下大批的西域特产,以及云娘和野驼这两个高手。
周泉回来,秘密报告秦玄,已经超预期完成了任务。
这一个月,他们分头在全国各地,一共收了十几个好矿,价钱出乎意料的低,只用了一百万两。
这些钱神不知鬼不觉,经过福公公的手,从内库中支出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秦玄奉旨贪污,报账一百二十万两。多出来的二十万两,自己留了十五万,剩下的五万塞给了福公公。
福公公眉开眼笑,直说秦少保够意思。
一切就绪,是时候揭晓谜底了。
在持续了一个月的休朝之后,武帝再次开朝,文武班列。
出乎意料的,武帝并没有直接提起“收税创收”的事情,而是乐呵呵地跟大家唠起了闲嗑,分享这段时间内,他跟楼存善交流的心得。
赞美大武和楼兰的和亲之谊。
众官员当然跟着附和唱诵。
到后来太师忍不住了,对户部尚书蔡庸使了个眼色。
蔡庸执掌户部,也是蒋信和皇后一脉的忠实拥趸,早就得了指示,忍不住越班而出,大声道:“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这次陛下为彰国威,赠送了楼兰大批珍宝财物,国库已经吃紧。加上各地流民不断,赈灾迫在眉睫,急需大笔银两。”
“户部无力承担,臣请陛下圣断,该怎么创收,填充一下国库?”
武帝面无表情,道:“户部连年亏空,就没有充实的时候。诸位爱卿有什么好的建言啊?”
众臣面面相觑,都做鸵鸟。
太师实在忍不住了,心想武帝这么健忘吗?还是想故意放秦玄一马?
武帝想放,他可不会放。
忍不住道:“陛下,前者臣似乎听闻,您把这件事情交给了秦少保,他还想出了什么‘矿税’?”
“您当时还说,如果他办不好,要治他的罪。”
一语点醒梦中人,上次与会的王明理和邓夏河急忙装出恍然的样子,道:“确有此事!”
“臣记得当时秦少保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办好这个差事,为陛下分忧的。”
“现在楼兰使团已经离开,是时候让秦少保大展神威了吧?”
他们一唱一和,挤兑武帝。让武帝不得不针对秦玄。
果然,武帝点头道:“你们不说,朕差点忘了。”
“秦少保,不要辜负了太师和各位大人的信任,说说你准备怎么办吧。”
“记住,办不好,朕可要治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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