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258
福公公吁了口气，急忙碎步快速来到秦玄面前，将他手上捧着的密信用双手捧起，呈到了武帝的面前。
武帝用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将信纸抽出，一眼看到熟悉的字迹，仿佛在心中从未离开的爱子扑面而来，不由低呼一声，泪眼朦胧。
福公公也红了眼睛，泣声道：“陛下龙体为重！”
“老奴恳请您稍事休息，有空再看不迟！”
武帝摇了摇头，泪眼婆娑道：“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
“其实，朕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拭去眼泪，定睛观看。
抬头便是“帝父恩上，不孝儿武俊叩拜”。
短短几个字，让武帝发出低呼之声，十余年来所有刻意埋藏的爱恨一起涌来，几乎经受不住。
他强自挣扎着，一字一句，把整个信件看完，然后便哭了起来。
边哭边以手锤案，道：“都是为父的错！”
“冤杀我儿了！”
“我的俊儿啊！你为何如此狠心，有冤不诉，以致为父酿成大错！”
“我儿有千古明君之姿，若是现在还在，为父又何须如此辛苦！武朝何愁不兴旺隆盛！”
“我的儿啊！”
此时此刻，武帝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完全地暴露了内心的真实一面。
此刻的他，再也不是那个凶狠残暴、阴险诡诈，永远令人忌惮敬畏、捉摸不透的一代枭雄帝王。
而是一个怀念爱子，惭愧悔恨的耄耋老人。
秦玄心有凄然，不论武帝功过如何，留给后人说。但至少一点，此刻的武帝，是一个悲痛的父亲。
都说人不是逐渐老去，而是在一瞬间老去。
秦玄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看着面前的武帝，忽然觉得他满头白发，已是老态龙钟。
风烛残年矣。
其实这武朝第一悬案，仔细想来，有如儿戏。武帝固然气盛莽撞，大皇子武俊又何尝不是拘泥不化，自酿苦果呢？
信上的内容，秦玄早就看过。
武俊自述那一晚事情的经过。
他奉命监国，跟胡冰处理奏折，以致深夜。皇后突然派身边最信任的一个老嬷嬷来传唤，说是武帝在前线有家书传来，请他过去一起看。
武俊不敢怠慢，让胡冰先回去休息，自己第一时间赶到了坤宁宫。
虽然蒋氏不是生母，但是武俊忠厚，一直对蒋氏礼数周到，当做生母一样尊敬。
只是想不到坤宁宫的酒桌上，还有一个身份敏、感的人，刚刚被送来不久的北夷萧美人。
武俊提出质疑，不是看父皇家书吗？怎么大半夜的摆酒席？
皇后笑着解释说：“你父皇征战在外，吾儿奉命监国，兢兢业业，母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知道说慰劳你必不肯来，所以才借你父皇之命，唤吾儿前来小聚。”
“武朝有吾儿，不愁将来不发扬光大，母后心中甚慰。”
“萧妹妹年幼入宫，从此跟我们是一家人。母后恐她水土不服，在宫中没有亲人，日子难熬，一并请来。”
“吾儿不用疑虑，你父皇征战在外，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即是相濡以沫，也是共同虔诚为他祈祷，愿他早日凯旋归来！”
“吾儿，萧妹妹，咱们同饮一杯吧！”
武俊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是也没有多想。反而感念蒋氏对自己视如己出，以家人的名义团聚，正好也符合武俊的天性。
他不敢违逆，在蒋氏的提议下，连饮了好几杯。
身心一放松，更加觉得一家人在一起，亲情可贵，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蒋氏借故离开，让武俊陪着萧美人。
虽然当时萧美人比武俊年龄小，但是武俊对礼数看得非常重，知道萧美人不日就是父皇宠妃，是自己长辈，所以执晚辈礼。
萧美人年纪轻轻，从北夷来到大武皇宫和亲，怎敢轻视这备受器重的大武监国太子？
在老嬷嬷的唆引下，武俊碍于礼节，敬萧美人酒。
萧美人心中忌惮，也回敬武俊酒。
不知不觉，两人各自喝了好几杯。萧美人自幼生长在草原，虽然外表娇美，但内心豪迈，酒量也不错，还不怎么样。武俊平时像个三好学生，根本不怎么喝酒，今天碍于皇后面子，连喝了这么多，已经脸红心跳。
不知何时，身边的嬷嬷已经不见。
满座宫殿，红烛摇曳，不见一人。
武俊心中着急，起身准备离开，谁知道起得猛了，酒劲冲头，差点栽倒。
“太子小心！”
萧美人下意识过来搀扶。
两人接触，武俊灯下看美人，不由眼花缭乱。
那颗被圣贤礼仪禁锢了多年的青春之心，竟然焕发了别样的生机。看着萧美人有些惋惜地说道：“美人年幼，风华正茂，侍奉我父皇……委屈你了。”
这话击中了萧美人，看着面前年轻的太子，不由泪珠滚落。
“你怎么哭了？”
“我知道你很害怕，没事，等我父皇回来，我一定替你说话。”
武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年轻女孩的气息，心慌意乱，伸手去为萧美人试眼泪。
萧美人年纪轻轻，从北夷来到这冰冷的大武皇宫，突然遭受如此暖心的关爱，不由自主，靠在了武俊的胸口，哭了起来。
武俊的意识原本已经迷糊，被这一扑，娇躯入怀，如遭雷击，最后的一道防线崩溃，满心怜悯之下，抱住萧美人。
此刻萧美人酒劲上来，神智模糊，俏脸烫红，在他怀里呢喃。
武俊原本正在迷失，忽然发现萧美人比自己还主动，惊吓之余，心中反倒有几分醒悟，见萧美人乱解胸前衣服，又要来拉扯自己的衣服，急忙推开，道：“美人请自重！”
萧美人红着脸道：“太子殿下，我好热，你不热吗？我为你宽衣。”
说着竟然朝武俊扑来。
武俊内心惊吓，反倒暂时遏制了药性，大叫着躲避。
正准备冲出殿门，忽然大门开处，皇后蒋氏现身，看到眼前的情景，厉声道：“武俊，你做得好事！”
“在我后宫重地，祸乱你父皇的宠妃，你可知何罪？”
“卑鄙下流，简直令人难以启齿！”
“我是管不了你，你自己自陈罪状，找你父皇领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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