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402
听了武桀的话，黄莺涨红了脸。
按照道理来说，武桀是君，武小杰口出狂言，确实是死罪。
可是，他毕竟是个孩子。
此情此景，谁忍心杀他呢？
犹豫之后，黄莺咬牙道：“臣奉的，乃是太上皇的旨意！”
武桀狞笑道：“所以，你是听太上皇的，不听我这个皇上的是吧。”
“卫彪！”
“末将在！”
全幅武装的卫彪从外面走了过来。
武桀大声道：“黄莺抗旨不遵，即刻起，剥夺羽林校尉职务，罚在西凉王府闭门反省。”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羽林校尉，听到了吗？”
卫彪脸上显出一抹喜色，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臣，谢主隆恩！”
武桀看着黄莺，得意道：“你的令牌交出来，现在可以走了。”
“无旨，不得进宫！”
被当众开除，黄莺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也不由臊得满脸通红。
此时此刻，新君大权在握，武帝这个太上皇也就是徒有虚名而已。武桀故意当着武帝的面，更换羽林校尉人选，就是摆明给武帝看的。
无奈之下，黄莺交出令牌，红着脸离开。
武帝知道大势已去，叹了口气，道：“能不能不要杀这个孩子？”
武桀笑道：“父皇，你这是在……求我吗？”
听到这话，武帝再次气愤地红了脸。他喘着粗气，愤怒地瞪着武桀。
然而，眼前不住哀求的武小杰，终归让他的心软了下来。
他咬牙道：“好，就算是我——”
他要说出那个“求”字。
武桀忽然道：“等等！”
“为了服众，这句话，您要当着百官的面说出来。”
“否则，百官还以为我徇私枉法，朝纲不振呢！”
“卫彪，传百官进来参拜！”
“是！”
卫彪立刻走了出去。
这一次，就连萧美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低声道：“皇上，让太上皇当着百官的面求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俗话说童言无忌，您身为一国之君，没必要跟一个孩子这么较真吧。”
武桀冷笑道：“连你也敢教我做事？”
萧美人被噎得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她忽然发现，至少在独断专行、蛮横霸道这一方面，武桀跟武帝绝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武帝气得嘴歪眼邪，喃喃道：“逆子，逆子……你这个天杀的逆子！”
“气杀我呀！”
“来人啊——”
福公公急得跺脚，一边是新君，一边是旧主，他两边都不能得罪，都需要维护。情急之下，跑了出去。
此刻百官听了卫彪的话，已经准备进来。
如果让武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武桀求饶，无异于杀人诛心。福公公一把拉住王修和秦玄，低声道：“其余人在这里等着，你们跟我进去！”
“还有护国大将军！快！”
秦玄方才看见黄莺含着眼泪出去，看见自己也不说话，直接跑走了，就知道武桀又发疯了。
此刻见了福公公的表情，急忙和王修、许贲走了进去。
武桀冷笑道：“你们来得正好。罪人之子武小杰，口出狂言，不但直呼朕的大名，还口口声声要杀了我。”
“如此狂妄无知，目无尊长，以律该如何处置啊。”
三人全都傻了眼。
一是没想到武小杰竟然在这里。
二是没想到武桀要赶尽杀绝，取武小杰性命。
秦玄脸色难看，虽然有些可怜这孩子，但这孩子也真是做死啊！
还有武帝，老糊涂了啊！
前面武桀刚刚登基，后面你就宠幸武幽之子，让武桀怎么想？
别说是武桀了，自古以来所有的帝王，没有不忌讳这个的。
武小杰此刻终于知道害怕，跪在武桀面前，瑟瑟发抖的求饶。
武桀看着武帝，冷笑道：“父皇，您说句话啊。”
“是杀还是留，您总得给儿子一个说法啊。”
武帝叹了口气，低声道：“小杰年少无知，犯了大罪，请陛下看在老夫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就算是老夫在这里……求你了！”
“一切罪过，由老夫来承担！”
激动之下，他趴在床沿上，做磕头状。忽然猛地一震，一口血喷了出来。
众人大吃一惊，福公公急忙要传御医，被武帝拦住。
秦玄和王修还好点，许贲看到这个样子，不由大叫一声，红着眼睛道：“岂有此理！”
“陛下，你焉能让太上皇向你求情！”
“实在是，大逆不道！还不快跪下！”
“你住口！”这一次，武桀终于不再忍耐。
连武帝都在他面前服软了，区区一个许贲算什么？
莽夫而已！
武桀咬牙道：“许贲，你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谁才是君！”
“你再敢冲撞老子，小心我连你一块收拾！”
许贲还想说什么，武帝急忙道：“够了！”
“武桀，你现在可以走了。记住你答应我的，把小杰母子安全送到南疆，也算是你对这一脉骨肉最后的一点情义。”
“我和武幽九泉之下，会感念你的。”
武桀哼了一声，让卫彪带着武小杰，得意离去。
武帝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在运气。
房间里响着沉闷而粗重的喘气声，像是风箱一样。
良久，他才低声道：“你们也退下吧。许贲明日一早回军营，太傅和秦少保务必好好辅佐新君，不要辜负我一片期望。”
秦玄还以为武帝有话要吩咐，没想到却是赶他们走。急忙和王修、许贲一起行礼离开。
“福公公。”
“老奴在！”
“拟旨。”
福公公一震：“陛下……太上皇要拟什么旨？”
武帝浑浊的眼睛看着高不可及的穹隆，低声道：“我要拟两道密旨。一道给许贲，一道给秦玄……”
听到是密旨，福公公意识到什么，不敢怠慢，急忙取来笔墨，低声道：“准备好了。”
武帝断断续续，声音低沉，终于说完了两道密旨。
写完之后，福公公又呈现在武帝面前，低声读了一遍，确认无误，武帝从床里面拿出太上皇金印，亲手用力摁了上去。
做完这一些，他似乎解脱了，脸上透出一种光彩。
“朕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
“你们都下去吧。”
“记住，密旨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他挥手让福公公和萧美人退下，一个人瞪着黑暗的穹隆发了一会呆，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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