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沈明一阵心里难受。
他松开李月后，叫邓璐去那边等，然后帮忙收拾了地上的东西，等李月穿上鞋子，三个人一起去附近饭馆坐了会儿。
李月该是饿坏了，一个人吃了一大碗米饭，最后把一碗鸡蛋汤也喝了个精光。
沈明抽了口香烟，李月伸手也想要。
邓璐乖巧的把香烟送上去给点着了：“姐姐，你吃的太多了，这样对胃不好的。”
李月呵呵一笑，好看一张脸似乎这几日已经苍老了许多，眼角青黑一片，该是晚上没休息好。
她享受的狠狠吸一口，然后才说：“妹子，姐现在只想活着。上头得罪人多了，我现在能喘口气都满足，还为什么胃口不胃口？孩子还在家嗷嗷哭呢，我不吃饱了能有奶水吗，还想着几天接了个好活儿，那孙子不给钱就跑了，真他娘的晦气！”
邓璐一张脸上都是吃惊，望着李月紧张皱眉头。
没见过社会黑暗的人，体会不到李月现在处境，但除了同情她越知道还能做什么。
沈明无奈的叹息一声，问她：“打算以后怎么办？”
带着孩子到处出去卖，这也叫日子？不如把孩子送走。
李月笑笑，依靠在凳子上好似真的很认真的想了许久，然后才说：“暂时先把房租解决了，孩子那边……我其实想送走，但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小家伙胖乎乎的，像我，又像张鹏，血浓于水吧，暂时就这么活着吧！”
沈明心里五味杂陈，像是被人推翻了一辆调料车。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小火锅下酒精块燃烧的声音，锅子里还咕嘟嘟的蹲着菜汤，翻开的汤汁冒着泡泡。
所有人都被这个声音吸引住了，沉浸在这样的安静中，品味李月一样的苦涩人生。
过了会儿，李月才说：“沈哥，其实我还知道一些事。”
沈明没应声，只把目光移开了，想支开邓璐。
不想，邓璐倒是有些眼力价，找借口去卫生间先出去了。
李月这才继续说：“张鹏现在可能遇到事了，暂时走不出这个市，到处东躲西藏的，你最好小心点你家那个老婆。不是我大嘴巴，是真的，他们两个那事不是我胡编乱造，早在你们结婚之前，李菲就……”
沈明蓦然抬头，李月也马上闭上了嘴巴。
这话跟出鞘的刀子一样，在沈明的脸皮上来回割了好多回。
最后，李月笑笑：“我不说就是了，反正我是好心。现在好男人不多了，你算是一个，但……好男人不该你这样，好人该有好报。”
沈明低头不语。
他可从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好男人。
人这么复杂，没有明确的好坏界定，只是说，暂时做的事情还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看时间不早了，沈明打算送李月回去，然后收拾收拾叫邓璐下班。
李月赖着不想走，直接换了个地方坐在了沈明身边。
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就像是堵住了鼻孔，沈明犯冲的呼吸一窒，下意识躲了一下。
李月很受伤的嘟嘴，仍然凑近了说：“张鹏在市内有好几个联络点，在金水区的XX酒店，在东王区的XX大酒楼三楼，还有一个好像是私宅，具体我不知道，然后最后就是开发区的XX酒……”
沈明眼睛一瞪，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不相信的追问：“最后一个是哪里？”
李月怔了一下重复说：“开发区的XX酒店啊！”
沈明激动的浑身血液逆转，激动抓紧李月手臂追问：“你说明白，哪里，到底是哪里？”
李月被沈明这样子吓住了，手臂想抽回，几次都没能成功。
最后还是回来的邓璐喊了一声‘沈哥’才叫沈明放开李月。
李月吃痛的揉自己的手腕，继续不怕死一样说：“我又没说错，你相信就相信，不相信就算了。张鹏也拿了我的钱，我更想他出事，你不想找了我就找别人，不过……哼，张鹏背后的靠山挺大，你要是怕了，那也就算了。”
那个所谓的才上位没多久的区内大红人。
一把手。
沈明之前翻阅过那个人的资料，但是这人毕竟处在高位又被一层‘白’屏蔽，想了解接近真不是那么容易。
他如今连家里的开销都要拿不出来了。
沈明深吸口气，捏紧了拳头叫自己冷静。
“你把刚才你说的那些地址都给我，尽量再想想别的，之前你给我的那些资料都不对，我查了账本，也对了往年税，都没什么错。”
李月呵呵的嘲讽沈明：“沈哥，你不懂财务吧，那就别说都没做。这个东西想操作那还不容易，不要忘了，张鹏这条线，背后还有大佬在呢，不说只手遮天，随便操作点那也简单啊。这是好几个亿啊，你知道要交多少税？这些钱内外一打点，还能叫张鹏吃亏吗？”
沈明闷头不说话。
该是最近事情太多，还是李菲那事把他折磨的脑子都坏了？
反正最近反应总慢半拍。
沈明惆怅的嗯了一声，仰头把面前的啤酒干了。
李月把写好的地址扔到邓璐的背包里，然后笑呵呵的拍邓璐屁股：“小妹妹，去，叫那边送一箱啤酒来，今天姐心情好，陪沈哥多喝点。”
邓璐大眼睛闪啊闪啊，看看沈明又看看李月，最后嗯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这一场酒局来的真是意外。
沈明一口气喝了三瓶，打了个酒嗝，肚子里还是胀的满满的。
李月豪爽的一杯接着一杯，酒量不好的往桌子上一趴，鼻涕眼泪都下来了。
她骂完张鹏念叨孩子，哭了会儿又开始想念杜欢，最后不知道怎么就趴在了沈明的大腿上。
泪水往沈明的裤子上一擦，抽搭了两下，坐起来抱着沈明大哭。
沈明推了两下，李月的双臂反而想钳子一样往脖子上勾。
邓璐在一旁看的紧张又不自在。
“李姐，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沈哥？你怎么样？”
沈明摇摇头，不知道刚才自己喝了多少，现在脑袋嗡嗡直响，好像里面安装了炸药包，随时都能炸开一样。
他又把李月抓开往旁边一放：“先去结账，叫车。”
沈明把钱包扔给邓璐，然后拽了衣服起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转身的功夫李月直接贴了过来，伴随的还是一股刺鼻的味道跟黏糊糊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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