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郡郡守府后院,纶巾葛袍,身材微胖,一身便服穿戴的任道善,正满脸惬意地坐在桌前小酌。
他的小妾李蝉儿在旁边为他斟酒夹菜,时不时还趴在任道善的肩膀上,用他那如葱的纤指轻画着圈圈,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老爷,你一点都不心疼人家”李蝉儿几乎把嘴贴在了任道善的耳边,娇滴滴地说道。
“怎么不心疼了,天天晚上不都是住到你房里吗?难道你还不满足”任道善一脸坏笑地调笑道。
“啪”,李婵儿在任道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佯装生气地娇斥道:“老爷,你坏死了,人家跟你说正事,你还调笑人家,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任道善哈哈大笑,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好了、好了,不说了,你是不是还是说你哥哥的事,他又跟你说些什么了?我给他某个中郎将,让他独领一军,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李蝉儿给任道善斟上一杯酒,又用筷子加了一片肉,放进任道善的嘴里,才娇声说道:“老爷呀,你也知道,大兴县那地方,穷乡僻壤,还时不时有羌人过来祸害,这也太危险了,我可只有这个哥哥,如果他出点事,让我可怎么活呀!”
说着还用衣袖轻轻擦拭眼睛,一副悲伤的小女儿态。
任道善摸了一下李婵儿那娇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蛋,说道:好了、好了,我的美人儿,别伤心了,这次我交代他的事,只要办好,我就把他调回郡城。”
一听任道善这样说,李婵儿顿时破涕为笑,边为任道善夹菜边说道:“还是老爷心疼奴家。”
正在两人调笑之际,一名小厮小跑着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大声说道:“大人,李将军从大兴县给您送了一封信,说是十万火急。”
任道善不紧不慢打开信筒,取出里面的一块绢布,等他看完这封帛书上写的内容以后,顿时呆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弹。
李蝉儿推了推他道:“老爷怎么了,我哥哥在信上说了什么?”
沉默良久,任道善这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回答道:“说了什么?看来他还需要在大兴县待上一阵子时间了”
李琦在信中告诉他,他们谋划张家堡的计划失败了,羌人不仅没有攻破张家堡,两千羌兵全军覆没,就连伐同也死在了那里。
那个武沛不仅打退了羌人的进攻,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用三四天时间好像整个青衣羌都被他收服了。
听到这个结果,任道善确实震惊,他真没有想到,一个少年郎,一个只有三四百人的寨子,竟能全歼了2000多羌兵,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收服了整个青衣羌。
这次任道善设计对付张家堡,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大兴县县令萧敬和他不是一路人,他早就想拿下这个萧敬了,一直苦于找不到借口,如果这次羌人入寇张家堡成功,那萧敬就是守土不力,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拾掉萧敬了。
另外,张家堡出产的食盐和醉仙酱酒,那可都是赚钱的大买卖啊,能把盐矿和醉仙酱酒的配方拿到手,他可就赚大发了。
可万万令他没有想到,他这个一箭双雕的妙计,竟然被这个少年一力化解,这也确实让他十分费解,这个张家堡到底有什么魔力?能灭掉两千多的羌兵。
任道善心中不禁暗想道:还真不能让张家堡做大下去,要再想个法子,灭了这个张家堡,把盐和酒控制在自己手中。
如果能把这两样东西献给庸王,那他的前途就更光明了。
作为庸王一手扶持起来的人,任道善自然知道庸王心中想什么。
老皇帝年事已高又没有子嗣,庸王又是最近的血脉,只要老皇帝没了,庸王就能顺理成章地坐上那个万人瞩目的位置。
自己只要紧跟庸王,以后进京做上一任部堂高官,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当任道善在思虑着自己光明前景的时候,刚才那个小厮又小跑着进来向他禀告道:“启禀大人,刚才有人向门房投了一封信就离开了,走得太快,我们没有拦住。”
“没用的东西。”任道善训斥了小厮一句后,便接过小厮呈上来的信筒,打开信筒取出信帛,一看之下,顿时大怒,拍案而起,口中大骂:“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威胁老夫,气煞人也。”
他的激烈反应,把一旁的李蝉儿,吓了一跳,忙问道:“老爷,发生什么了,你生这么大气?”
任道善把信帛丢给李蝉儿,“你自己看吧!”说着不停在厅内踱着步,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李蝉儿打开信帛,只见上面写道:郡守大人尊安,余年稚才寡,幸得破匪之功,被大人不器,以功荐官,窃为宣仪郎。
数日之前,又逢羌胡犯境,戎贼势大,两千余众,念郡守简拔之情,感吾皇浩荡之恩,思守土护民之责,余遂抱必死之志,欲杀身成仁,舍身取义,与戎俱粉。
然托郡守之宏福,凭义士之用命,余勉力率众,与羌胡血战一日,虽伤亡无算,终战而胜之,毙敌七百余,余皆被俘。
此中一事,特禀郡尊。众羌俘中,有一汉家文人,自谓王肆,衣冠楚楚,满嘴胡言,竟以郡守幕属自居,言之凿凿,奉遵命,使羌胡,结伐同、攻大兴,且以郡尊书信证其言,陈书签押证其实。
余虽幼,也知郡尊之忠,绝无勾连羌胡异族,谋害朝廷官民之举。
故三日内,余欲解其至州府,公告天下,还郡守以清白。
宣仪郎武沛敬上,叩首,再叩首。
李蝉儿看完信件内容,心道:难怪这封信把任道善气得要吐血了,这个武沛也太损了点。
他把举报告发的威胁,都说得谦恭有加,大义凛然,一副我不信王肆说的,郡守大人你是好人,王肆冤枉你,反手就要把证人证言给交州府,说是给任道善还清白,实际就是越级告发。
最后还说三天后,就是你任道善三天内,不能让我满意,就等着州府衙门请你喝茶吧。
如果仅有一个王肆落到武沛手里,任道善倒也不惧,也不会有太大麻烦,一个小小的宣仪郎,凭他手里的证人证言,根本搬不动一郡之守的封疆大吏。
关键是武沛手里还有700多羌人首级和1000多羌人俘虏,这就太有杀伤力了,绝对够任道善喝一壶了。
再想想与刺史大人卫炫的对立关系,任道善脊梁骨都发凉。
庭外,又传来咚咚咚的跑步声,那个小厮又跑了进来,手里还举着一个信筒,大声说道:“大人,又有人向门房投了一封信。”
这个时候的任道善,只想一脚踹死这个小厮,强压心头的怒火,只是从嘴里只冒出来一个字,“滚”,那个小子吓得连滚带爬地出了大厅。
任道善强压下心中的郁闷,展开帛书一看,只见上边写道:郡尊大人再敬上,余念大人操劳郡事之艰辛,又思郡府守护之薄弱,愿大人召郎将李琦之军回守郡府,余自担负起守卫大兴之责,然需大人请授下官以靖边中郎将之职,便名正言顺,为郡尊效死,余自当解七百余羌首与郡守,以助请授中郎将之用。宣仪郎武沛再叩首!
看完这封信,任道善气得发火的力气都没了,心道:好你个稚子小儿,就连要什么官,怎么要官都替我想好,他笃定是吃定我了。
难道,就不怕我起兵灭了他?一想,他还真不能,这小子有官身,民团又是朝廷批准,不是土匪草寇,没有正当理由,他无法用兵。
何况,那小子手里还有自己与羌人来往的书信,联络羌胡人的王肆也还在他手里,如果坐实他通羌的罪名,连庸王都保不住他,稍有不慎,自己这个郡守,就当到头了。
念及此处,任道善只能长叹一声,喃喃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暂且让那小子得意几天,我有的是收拾他的机会。”
随即,让人唤来郡守府长史,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交代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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