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对我真好，难怪薇薇那丫头总是向着你，嘿嘿。”
纪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纪繁殷勤地给纪臣泡了一杯咖啡，嘴巴叭叭个不停，说着不要钱的奉承话。
纪繁很清楚，他运气可并不好，不然怎么会被唯一喜欢过的女人骗得团团转？
他其实只是投胎投得好，遇上搞不定的事情，有一个实力雄厚的纪氏集团为他收拾烂摊子，这才惯得他在娱乐圈特立独行。
比如昨晚他情急之下放飞自我，本来是要被黑一片的，怕陈子嘉醒来又要被气晕一次，纪繁就硬着头皮给纪臣打了电话，及时花钱压了黑热搜，又买了几条导向性不错的正面词条，不然哪能有现在这么太平的局势。
“没事。”纪臣笑了笑，吹开咖啡上的浮沫，浅尝了一口放在手边，“对了，昨天覃娅也说了不少难听话，你别往心里去。”
提到覃娅，纪繁嬉皮笑脸的神色慢慢收住，视线在他桌头的全家福上扫过，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大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薇薇？”
纪臣正在审阅一份文件，按照标签提醒，在需要签名的地方写着字，听到纪繁的问话，淡金色的笔尖猝然顿住，在纸页上拖出一点黑色的浓墨。
平和的眼底有稍纵即逝的冷寂，顺着那一点墨色迅速完成了签名，盖上笔盖，咔嚓一声轻响，纪臣在桌后抬起头：“是。”
“靠！”纪繁整个人都不好了，“那是你妹妹！”
“伦理上没有血缘关系，法律上随时可以解除亲缘关系。”
望着男人从容含笑的脸，纪繁头皮发麻：“爷爷还有爸妈他们知道吗？”
“你说呢？”纪臣端起咖啡，汤匙在杯底搅动，若有似无地提醒，“昨天吵成那样，你还没吵明白么？”
“所以，覃娅并不是在故意挑事，你真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纪繁缓过神来，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哥哥爱上妹妹，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狗血剧情！
“不会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纪臣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逗笑，笑过之后，却是认真地摇了摇头，“至少目前不会。”
他和覃娅之间远不止一纸婚姻这么简单，断与不断都不能仓促决定，薇薇还小，他可以等。
“什么叫目前不会？！那以后呢？！大哥，你清醒一点，你已经结婚了，你和覃娅都有孩子了！”纪繁只差把纪臣拎起来吼了，抓着头发在办公室里焦躁地来回走动，最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不知道为什么，纪繁突然有种第一天认识自家大哥的错觉。
明明是整个家里脾气最好的存在，怎么谦谦如玉的表象下，会藏着这么……这么龌龊的心思？！
纪臣转过轮椅，对着落地窗的方向。
总裁办公室位于二十六楼，窗下是大半个苏城的缩影，快速移动的车辆汇聚成河，行人穿梭其间，宛若脆弱的蝼蚁，可纵然只是一只卑微的蝼蚁，也有舔舐蜜糖的权利。
在暗无天日的岁月里一旦尝过了甜，从此人间没有苦难，只有勃发的希望。
纪臣轻抚腕上的手表，这是纪云薇送给他的十八岁成年礼，用舍不得花的压岁钱买的，想给他一个惊喜，塞在枕头下，遮遮掩掩了半个月，其实早就被张妈给发现了。
她智商很高，小学接连跳级，才十岁，个子都还没拔开，就已经背着个粉色大书包和一群初中生同进同出了。
从小到大，母亲给她准备的东西都是粉粉嫩嫩的，她的书包上就垂着一只粉色毛绒小熊，随着她奔跑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像是在跳舞。
他记得那天是周五，学校运动会，他没有参加项目，就买了车票回家。
他平时是住校的，周末偶尔会回家，那次事先并没有告诉家里，怕父亲他们要专门抽时间给他过生日。
他不喜欢过生日，一直都不喜欢，所以每年生日都会寻个借口拒绝庆祝，只简单地收几个红包。
久而久之，纪涛和卢思敏也察觉了，虽然不再大张旗鼓，但也没有随便应付，每到这一天都会送来祝福和礼物。
说实话，车祸以前，纪臣一直觉得，这个家，他是可以完全融入进去的。
那天，他回到檀园，见家里挺冷清的，一问，才知道因为纪彦和纪繁这段时间在闵城参加一场重要比赛，纪涛和卢思敏都请了假跟过去了。
噙在唇角的温润笑意慢慢凝住，哪怕他的生日从来都不需要仪式感，心底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一丝难受。
他甚至发现，今年父母的祝福和礼物都迟到了。
十八岁的少年已经可以很好地掩饰情绪，失落并没有浮在脸上，只点头“嗯”了声。
他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家里明明有很多佣人，忙碌走动，他却觉得安静得很，远不如深秋的操场来得热闹。
一直到了晚上，他一言不发地吃着张妈做的长寿面，就听见正厅传来欣喜的叫唤：“大哥！”
小丫头刚下晚自习，看到他开心极了，书包都来不及放，扑过来抱住他的腰，小脸蹭了蹭，蹭得他衣服都皱了，蓦地想起什么，又神神秘秘地跑上楼，没一会儿就捧着准备好的礼物递过来：“爸爸说你不会回来过生日，我还想让司机给你送过去呢，现在最好啦，可以当面送给你，大哥，生日快乐哦！快猜猜里面装的是什么！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
张妈在她身后忍着笑：“还能是什么呀，不就是……”
他用眼神制止了张妈，低下头，很深很深地看进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钢笔？马克杯？还是……糟糕，有点猜不到呢。”
“都不是！”纪云薇很得意，趴在桌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拆，在露出某品牌的logo的时候，夸张地用手比了一个炸开的烟花，给了他前所未有的仪式感。
她眼睛亮晶晶的：“大哥，你喜欢吗？”
“喜欢。”他轻轻地说。
多年前的事如今回想起来，一帧一画仍然清晰如昨，纪臣险些想入了神，转回桌边，温声开口：“小繁，你应该知道，我从来都很清醒。”
正是因为清醒，他才确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十二点，纪臣不再有闲情逸致为纪繁答疑解惑，按了内线后，李南川就来敲门：“纪总。”
“午饭订好了吗？”纪臣把最后一份文件签完。
李南川朝纪繁颔首打了招呼，回道：“已经订好了，凝香阁六层包厢，都清场了，不会有外人。”
“大哥，你要请我吃饭吗？”纪繁不明所以，站了起来，“不用这么大排场地招待了，我在准备新戏，要控制饮食。”
虽然震惊于纪臣对纪云薇的感情，但纪繁自己也曾为爱情不顾一切过，作为兄弟，他并没有任何立场去批判纪臣的想法，就是觉得怪怪的，语气也没之前那么热络了。
“和你无关，是请薇薇的导师吃饭。”说起这个，纪臣面上有些无奈，“薇薇还是坚持要去西城完成实验室的研究项目，怕我们反对，这次特意搬来周老师做说客了。”
纪繁一听，差点跳起来：“她是嫌自己命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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