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工作以马燕山工厂为中心,沿着山体划分成两面,一面是东部野蛮生长的山林,另一面则是西部规划较为现代化的运输通道。
于是,当洞穴里长吁短叹,对未来感到绝望的两个少年,终于等来了希望的曙光时,与洞穴相接的五公里外,自以为神秘难寻的排污基地也迎来了一次毫无防备的大洗礼。
“动作快点!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蹭蹭,都没吃饭吗!”
粗鄙的大吼响彻在机器转动的刺耳摩擦声里,透着一股常年累月沉珂不愈的腐朽气息。
虎背熊腰主管模样的男人戴着防毒面罩,身上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双手叉着腰,怒气冲冲地教训着眼前这批目光麻木的员工,偶尔见到一两个手脚不够麻利的,上前就是一脚:“还敢偷懒!”
被踹的人头脑发昏,直接倒地不起,主管暗骂一声晦气,挥挥手,立刻有人把晕倒的员工拖了出去,那犹如对待畜生的蛮横手法,让剩下的人纷纷精神一震,不自觉加紧搬运的速度。
主管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都听话点,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想要吃饱穿暖,衣食无忧,总得付出点代价,不然像你们这些低贱的东西,早就饿死在外头了!”
有人凑上来笑眯眯地附和:“刘头儿您说得对,这些人要不是运气好碰上厂里招工,指不定烂成一堆白骨了,发财嘛,没点魄力哪有钱财滚滚来,不就是脏点累点,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啊。”
刘头儿哼了声:“正是这个道理,这年头给吃给喝的就是亲爹妈了,伤损点身体怎么了?谁还能长命百岁不成?”
“您说得太对了,我就是这么天天开解他们的,可总有那么一两个闷葫芦不开窍啊!您是没瞧见刚开始那会儿,这些人有多难管,来的路上还有想逃跑的……”
听到有人要逃,刘头儿神色一变:“谁?!你说谁逃了!”
“哎呦刘头儿您别急啊,这不是都给抓回来了嘛。”说话那人急忙解释,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不过前天给逃了两个小的,惊动了顾主任,这不,正派人到处搜查呢。”
刘头儿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顾耀华也该吃点亏了,没得天天爬我头上对我吆五喝六的,也不想想当年他弟弟那事儿,我是怎么给他圆回来的。”
“那自然还是刘头儿您有远见,顾主任哪能比得上您哪。”
这人嘴巴甜,说得刘头儿飘飘然,也不再追问那两个小的是怎么逃走的,反正是顾耀华着急上火,他可不操这份心。
眼瞧着天快亮了,刘头儿打了个哈欠,最后再扫了眼那些并排而立,热火朝天的炼烧炉,揉着腰往外走。
经过弯弯绕绕的洞穴小径,每到拐角处都要解开一道特殊的门禁,时而需要指纹识别,时而需要原始的金属钥匙,时而则是密码解锁,因此并不需要真人站岗。
一直到倒数第二道关卡处,才看到站着两个守门的,同样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只不过个子却好像比之前高了不少,刘头儿觉得有些不对劲,眼神狐疑地瞥来一眼,刚想开口说话,突然眼前一黑,来不及发出一声叫唤就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守门人之一在他身上掏了掏,拎出一串钥匙,又拿出一张软膜,采集了两份指纹,忙完这些,抬起头冲另一个人嘿嘿笑:“搞定!”
刁海洋对他竖起大拇指:“那你打头阵。”
宋颂:“说好的尊老爱幼呢!我是幼!”
刁海洋四两拨千斤:“我还是老呢。”
二人正吵着嘴架,耳机里传出男人低沉淡漠的提醒:“你们还有七分钟。”
“好嘞时哥!”宋颂第一个认怂,抓起钥匙和指纹膜,飞快去开门。
刁海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但也迅速跟了上去,同时和等候在外的队伍传达消息:“坐标已经发过去了,七分钟之后进来扫尾。”
“七分钟?”那边的人语带怀疑,虽然早就听过Daman名声在外,但这么短的时间就要处理一个排污基地的安保问题,未免有些过于自信了吧?
“这只是保守时间,”刁海洋以为对方是嫌时间太长,特意强调道,“如果是我们队长亲自来,预计五分钟就够了。”
“什、什么?”那边蓦地倒抽一口凉气,自己这是认识了什么神仙团队啊!
这次行动有vr传感同步画面,可以看到前方的宋颂已经顺利地打开了第四道门,第五道门是一道密码锁,桑泉救援组的人正屏着呼吸看实况直播,不约而同地想,这道锁恐怕得花费不少时间,谁知宋颂三两下一摆弄,那锁就直接被切割掉落了。
“还……还可以这样搞?”
也对,再精密的高科技,最后还不是一堆材料构成?但凡是材料就有相生相克的特性,利用可切割的原理,确实不必遵循密码锁本身的构造,该拆就拆,简单粗暴。
山下,陈队一边带队登山,一边也感慨着画面里的破门速度,扭头叮嘱身后的下属:“都记着点,这是免费教学!”
等真正进入排毒基地腹地,饶是刁海洋这种脾气好的,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靠!还是人吗!”
偌大的封闭场所内,两排巨型炼烧炉正在一刻不停地工作,轰隆隆的火焰烧得墙壁都变了色,排污烟囱却折回在顶部,只留了一个很小的孔径,于是,整片天花板上都盘绕着团团乌云,即使戴着防毒面具,也被这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压得喘不过气。
而那群面色苍白的排污工人却只穿着单薄的汗衫,戴着不规范的单层口罩,在炉子的排出口伫立着,如同被抽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每当炉子里淌出黑色浓烈的残渣,他们就机械式地用手中的铲子将残渣挖出,倒入一旁的桶子里,再由其他人抬走,工序完整,有条不紊地重复着。
没有人声和攀谈,只有一群被|操控着的傀儡,在这布满毒气毒源的空间内,用岌岌可危的生命助纣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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