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厉呵之声响起,凤翎的声音充满了戾气和压抑的暴怒。
卿月拧眉,转身就想走,可一眼看到了靠在床榻上盖着锦被的凤翎。
他的脸色极其苍白,可以说是毫无血色,在屋内烛火的衬托下惨白如鬼,他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额头上冷汗淋漓。
“凤翎,你怎么了?”
“滚!”
凤翎语气充满狰狞杀气,眼睛都泛着红血色,阴郁一片。
卿月却直接抬脚走向他。
凤翎似没想到他这般恶劣的口气,秦晚这个女人竟然还敢进内室,他眼中的冷酷更添了三分。
“秦晚,本王让你滚出去,你没听到?”
清完直接忽视他恶劣至极的态度。
“凤翎,你是小孩子吗?身体出了问题,只会无能咆哮?”
卿月居高临下,冷冷凝视着他,出声道。
“放肆!”
凤翎咬牙低喝,直接抓向秦晚的胳膊,想将她甩出屋外,可他只一动,秦晚便看出了他的意图,直接往旁边一移动躲开他的手。
“我看看你的腿。”
卿月道。
“滚。”
凤翎脸色沉黑,难看的特别厉害,且语气坚持,压根不让卿月靠前。
本就已经三更半夜,卿月折腾了大半宿,加上卿云瑶幻颜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心中烦闷不已,这会儿还要应付凤翎的怒气和别扭,她已是极其的不耐烦,当即眉头一皱,蹲下身一把掀开了凤翎的锦被。
只一瞬间,秦晚和凤翎似都僵住!
凤翎没有穿中裤,只着了短裤,露出了一双膝盖肿胀弯曲的有些萎缩的腿。
他的腿很白,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看的心惊。
“秦晚,你想死!”
凤翎直接暴怒,他一把扣住了秦晚的脖子,整个人极度阴骘和狂躁,像是自己隐藏的的秘密一下子被暴露在人前,他想杀人灭口。
“凤翎,你的腿为什么会这样?”
可秦晚却好像没感受到脖子上的收紧似的,只是拧眉不解问道。
她自幼学医,一眼便看出凤翎这双腿伤的有严重,能看出来断裂之后没好好接骨便长合在了一起,且失去行走能力的人,若不时常按摩,肌肉便会萎缩。
凤翎一把甩开秦晚,脸上青白难看,“滚。”
他咬牙,语气阴骘的厉害,眼中浓郁的像是凝了一片黑雾。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丑陋,谁愿意暴露于人前?
“除了让我滚,你不会说别的话了吗?”
卿月看向他,拧眉道。
瞧着他这副愤怒到极致的模样,还以为他会拧断自己的脖子,却原来不过就是将他甩开了。
“秦晚,你当自己是谁?谁给你的资格站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
凤翎冷冷的看着她。
卿月目不闪躲,与他对视,“你哪里看到我耀武扬威了?凤翎,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胆小鬼。”
“你说什么?”
凤翎咬牙切齿。
“我说你胆小鬼,至今为止不敢面对自己的腿疾,只会暴躁狂怒。”
“你知道什么!?”
凤翎双眼狠厉的瞪着卿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凤翎,你腿疾发作,却不敢找人治疗,甚至我入府这么久都不曾提出这个问题,你明知道我懂医术,且相对来说比较厉害,可你从未提出,你在怕什么?”
卿月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似已经看穿了他心底的怯懦。
两个人视线相对,一个冷厉,一个清凌。
可卿月似乎在这个深夜看穿了他心底的那份伪装。
也是在这一刻,她好像从未真正的懂凤翎,也未曾走进他的内心。
他对她不信任。
可她对凤翎呢?又何曾付出半点儿真心?
不过是拿着他身体的毒,逼他与之合作,却又什么都不跟他说。
虽说上次她情绪失控,泄露了对楚宴的恨,对他说了要助他登上帝位,可在凤翎眼中,她说的话应该极其可笑,一个双腿残疾的王爷怎么可能成为天下之主?
所以他身中剧毒也好,双腿残疾也罢,却从未主动跟她求助。
他对她的猜忌和不信,与她的隐瞒和疏离不无关系。
可尽管如此,他却依旧帮她兜了不少的底,不管是刺杀卿云瑶,还是梨园的那出大戏,甚至今晚上去将军府。
卿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凤翎,让我看看你的腿。”
她道。
凤翎一直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忽听她开口,声音依旧是清凌的声线,却好似与她平日里的清淡疏冷不一样,好似多了些软和。
她在可怜自己?
凤翎瞳孔一缩,阴冷的黑气依旧未散,“秦晚,你在可怜本王?”
听到这话,卿月简直想笑,可怜他?她哪里有资格去可怜别人?若是论惨,她才是更惨。
她是有家不能回,有苦不能说,有仇不得报。
“没有。”
卿月摇了摇头,好生认真的看着凤翎,“你哪里可怜了?不就是断了个腿,中了个毒?可你遇到我了,这多幸运,我能治好你。”
凤翎本是一肚子的阴暗,没想到这秦晚竟然说这么一番话,可她目光实在是认真,他在她的眼神中没看到任何的嘲讽和可怜,与那些御医都不一样……
而且今晚的秦晚似乎也有些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凤翎有些说不上来。
说完这话,卿月直接坐在了床榻边上,想去掀凤翎的锦被,这一次凤翎有了准备,他一把抓住了卿月的手,“秦晚,你真当你的医术天下无敌了?本王这双腿早就被无数御医判了死刑。”
被握住手腕,卿月挣了几下没有挣开。
看着凤翎泛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的汗水,她道,“凤翎,我没说我的医术天下无敌,但我需要看看你的腿还有没有的治,若是我也治不好,那才是真被判了死刑了。”
话音落,她就觉得凤翎握着她的手下意识的加了力。
“痛,放手。”
她拧眉,轻呼一声。
凤翎一顿,松开了卿月的手腕。
但整个人脸拉的老长,却还是不掀被子。
“我学医多年,帮人治过很多病,有一年我在乡下治够一个脊柱受损的病人,他是去山上放牛的时候不小心滚下了山,伤了脊柱,以至于全身瘫痪,但是我用一年的时间治好了他,
凤翎,在我看来,你的腿疾反而没有他的严重,那个人当时双腿都是没有知觉的,而你时常腿疾发作,说明神经并未坏死,所以我不觉得你的腿治不好。”
卿月缓缓道。
她的声音少了疏离冷漠的时候,便带着一丝安定人心的作用。
烛火映照下,凤翎看着她柔和的侧脸,心头似恍惚一跳,随后撇开眼,冷冷出声,“这次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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