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封尘，却没能等到风二为他寻救命药物回来。
他倒在大殿地上，眼神涣散。
他满脑子都是江嫣。
唯有一遗憾。
那就是未能亲口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主子！”
风二夺门而入，看着这一幕，目眦尽裂。
“主子您撑住！我去请江小姐！”
江嫣看着不请自来的风二，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多了恼怒。
“谁让你进来的？”
“滚出去！”
江嫣的话刚说完，风二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江小姐，我知道我不该来打扰您的，可是事情紧急，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他这般，江嫣稍稍直了直身子。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风二急忙开口。
“江小姐，求您出手救救我们家主子！”
“他怎么了？”
“我家主子在人界为了救您，耗尽修为与天道作对。”
“如今……”
风二的话还没说完，江嫣就已经起身。
如今的她，大小事都逃不过她的眼。
更何况，封尘是她多年老友，为了复活她不知蹉跎了多少岁月。
“带路。”
“多谢江小姐！”
封尘看到了江嫣，以为是自己濒临死亡时的一抹可笑幻想。
“你来了。”
“嗯。”江嫣吩咐风二，“把他扶到床上去。”
封尘却只抓住了江嫣的手。
“江嫣。”
“临死之前，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江嫣已经着手为他疗伤。
“说。”
封尘看向窗外，思绪似乎飘回了万年以前。
他们二人被创世神选为玄界的两位圣人，呈玄界众人香火，隐在暗中护佑玄界安宁。
他们一同长大，一同学习，一同守护这片土地。
他将她视为挚友，视为爱人。
永远将她放在第一位。
可她醉心修炼，无心儿女之情，从未动过别的心思。
他苦苦守在她身边几千年，也未能换来一个名分。
后来，他才知道，她修的是无情大道，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女私情。
他想要征求个名分的心也就死了。
但却从未想过要离开她。
直到……万年前的那场惨烈的大战。
玄界的安宁，是江嫣舍弃性命换来的。
他变得更加偏执，苦寻五界，只为找到她的精魂转世。
有时候，一百年才能等到。
有时，却要上千年。
在这漫漫岁月长河下，他独身一人，带着她的记忆踏遍五界每个角落。
每每遇见她，却又不是她。
那种感觉，让他几次濒临窒息。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等到她。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十世，他以为她马上就会回来了，却没想到恢复记忆的她，与他形同陌生人。
这种感觉，犹如唯一的信念之山崩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或许，死亡才是解脱。”
听着封尘的话，江嫣的眸色越来越沉。
随着最后的玄灵注入。
她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手背。
“那惨了，你恐怕永远都得不到解脱了。”
封尘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经脉被修复，修为也在回涨，神色微滞。
“你……做了什么？”
江嫣冷眼看着封尘。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欠人情。”
封尘眼神微动。
“你把你的修为都给了我？”
江嫣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江嫣！”
“你是不是疯了！那可是你苦苦修炼而来的！”
“无情大道修炼起来有多么困难，你应该最清楚！”
“你苦心孤诣数万年，现在就这么尽数给了我？”
“你是不是疯了！”
江嫣眉眼之中全是释然。
“封尘，我很感激你对我所做的一切。”
“你说的没错，无情大道难成。”
“可我修炼到如今地步，已经悟到大成之法。”
“不，应该说，我已经摸到晋升之门。”
封尘虚弱开口。
“是什么？”
江嫣嘴角轻勾。
“无情之后，是涅槃重生。”
“万年前的死亡，正是无情大道的最后一步。”
“这次醒来，我隐隐感觉自己有晋升之相！”
封尘是打心底替江嫣高兴。
“这是好事啊！”
可江嫣却摇了摇头。
“若是之前那醉心修炼的我，我或许会真的为此而高兴，然后一步踏上那至高之巅。”
“可，经十世轮回。”
“我看的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比谁都多。”
“人这一生，不止是只有修炼这一件事情。”
“挚友，亲人，爱人。”
“修为之上，有什么？”
“无尽的孤独。”
“而这些普通的感情之下，又有什么？”
说着，江嫣不由笑出了声。
“或许什么都没有。”
“可，我却愿意用满身修为与之交换。”
“在人界的岁月里，我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足，开心快乐。”
“这是我在玄界所没有过的。”
“毕竟，我对着那玄界的命脉树和星罗盘生不出任何感情。”
“我就像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守护工具。”
“除了保卫玄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江嫣看着封尘，眉眼柔软下来。
“我爱过别人，所以知道爱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封尘，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此生无以为报。”
“愿用毕生修为，换你往后安虞。”
“另外，你我修炼功法不同，我会在你彻底融合我的玄灵后再离开玄界。”
“这时间，大约需要三年。”
封尘的眼神黯淡下来。
“我，就不值得你留恋吗？”
江嫣眸色微动，错开了封尘那炽热的视线。
“欢迎你来人界玩。”
听此，封尘眼底那仅剩的光芒也消散了。
他知道，江嫣作出的决定，无人能够撼动。
哪怕这个人是他。
罢了。
强扭的瓜不甜。
何况，他等到现在，就从未想过强迫她。
最后相守相伴的这三年，他会珍惜。
“要回九天玄门看看吗？”
听他岔开了话题，江嫣也松了一口气。
“等你身体好些再说。”
“好。”
见江嫣起身要走，封尘忍不住开口挽留。
“你能搬来我的寝殿住吗？”
江嫣脚步顿下，微微侧头。
“封尘，你不感觉你的要求太过分了？”
“嗯，是有点。”
封尘看着江嫣离去的背影，眼底的失望漫溢。
可半晌后，风二来报。
江嫣搬进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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