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灵阳溜之大吉，上了茶点，让程澈自便。
到了花厅，檀灵阳才知道来的是常禄，常禄道：“檀司察使，指挥使让我告知您一声，那几个打手是西市人牙子何五的手下，何五交代他贩卖的奴婢大部分都是从老九那里买的。”
“我们派了人在城门口守着，但是没有发现老九的踪迹，他很可能已经逃出京城了。”
檀灵阳皱眉，这条线索也断了，只能等明日看看芳萍那里的消息了。
她道：“我知道了，多谢常大人。”
常禄告辞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檀灵阳收敛起焦虑，叫了程澈一起去吃午饭。
吃饭时，程澈百般恳求，檀灵阳都没有松口，只说再考虑考虑。
见她不答应，程澈眼珠一转，没有继续说，吃了饭就离开了。
单小满疑惑道：“檀姐姐，你为什么不带着程姐姐一起去啊？”
檀灵阳道：“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还是不带她去比较好。”
“可是程姐姐好像生气了。”单小满道，要是以前程姐姐肯定要在檀宅玩上一整天，可现在刚吃了午饭就回去了，明显是生气了。
“那也没办法。”
檀灵阳道：“你这几日跟着素光好好认字，等我回来后要考你的，必须把三字经背下来，记住没有？”
单小满抱住她的大腿：“你也不带我去啊？”
檀灵阳勾起唇角：“我连你程姐姐都不带，带你一个小屁孩干什么？你在家好好认字念书。”
檀灵阳把单小满从自己身上撕下来，“行了，赶紧念书去！”
赶走单小满，檀灵阳先去书房，梳理了目前的线索，然后发现毫无头绪，泄气般躺在榻上。
现在只能等芳萍的消息了，等萧颂年帮忙打点好去越州的事，就可以出发了。
隔日晚上，华灯初上，檀灵阳踏进留春居，芳萍迎了上来，领她去了包厢。
包厢里已经坐了个女子，看打扮，是青楼里的人。
芳萍介绍道：“檀娘子，这是红袖招的小小，小小，这是檀娘子。”
檀灵阳点点头，又看向芳萍：“说说你查到的东西。”
“是，据奴家打听的消息，这平康坊里，近半数妓女都不是本地人，有不少人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是被迷晕了的，醒过来就在各个青楼里了。”
“不过可能因为被拐卖的时候年纪太小，没有多少人能记得自己家乡在哪，就是有些人很喜欢吃苏杭菜，我估计她们或许就是那里的人。”
“对了，还有些人很喜欢吃黔州菜。”
檀灵阳皱眉，芳萍的猜测也有道理，她们虽然远离故土，可口味上的偏爱是骗不了人的，或许那些人真的是从苏杭和黔州被拐来的。
芳萍道：“我问了不少人，只有小小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小小，把你记得的东西跟檀娘子说说。”
檀灵阳看着小小，发现她已经不年轻了，似乎和芳萍年纪相仿。
小小道：“见过檀娘子，奴家名叫小小，我记得我被拐卖的时候是八岁，我被拐来京城已经二十七年了。”
檀灵阳微微悬心，二十七年，时间太久了，她的家人还会在世上么？
小小道：“我本姓公，小小其实是我的乳名，我怕忘记自己是怎么来的京城，就直接拿这名字当了花名。”
她回忆道：“我记得那时是元宵节，我牵着姐姐的手看花灯，不知怎的，我就没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就发现我在一个船舱里，里边有很多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后来，有人发现我醒了，就给我灌了汤药，等我再醒来，就已经在红袖招了。”
那些记忆太遥远，太悲痛，公小小说着说着，满脸是泪。
檀灵阳叹了口气：“你可还记得家在何处，家中有几口人，分别长什么样子？”
公小小擦去眼泪，点头道：“我家在越州祈安县……”
“祈安县？”檀灵阳不禁出声打断她。
又是祈安县，同样是在元宵节被拐卖，公小小和花云月的遭遇如此相似，这人贩子团伙早在二十七年前就已经开始作案了？
公小小道：“是祈安县，奴家不会记错的，因为祈安两字念起来像钱，我从小就记得。”
檀灵阳点头：“你继续说。”
“是，我记得家里有爹娘和姐姐，我姐姐比我大了几岁，我爹是个郎中，他经常给人看病。”
“不过，我记不清他们的长相了，时间太久了。”公小小落寞道。
檀灵阳沉吟片刻，“芳萍，你继续打听那些被拐来的女子，我需要具体人数以及她们的特征，包括长相、年纪。”
“小小，多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正好我不日要去祈安县探亲，我会帮你找一找家人的。”
公小小惊讶道：“当真？多谢恩人，恩人请受我一拜！”
若她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亲人，那她死而无憾！
檀灵阳忙扶住她：“事情还没办成呢，你何必着急谢我，要真能找到你家人，再谢我也不迟。”
她话锋一转：“不过，你不能再去红袖招了，芳萍这两日打听闹的动静估计不小，若被人得知，你恐怕有危险。”
公小小是目前唯一还清楚知道自己被拐卖、记得家乡的证人，她不能出事。
檀灵阳道：“若是你不介意，可以去我家或者神龙卫躲一段时间。”
公小小自然明白利害，点头道：“多谢恩人！”
芳萍起身，从妆奁里拿出一个账本：“檀娘子，这是我记下的那些被拐女子的名字，还有她们的特征，我也嘱咐了她们不要对外提及此事。”
檀灵阳看着账本喜出望外，没想到还能有如此惊喜，她握住芳萍的手，“太好了，芳萍，多谢你，你这办事利索的劲头儿，留在这里真是可惜了。”
有了这账本，就能在走访越州的过程中，两相对照，说不定就能找到她们的家人。
芳萍笑道：“檀娘子客气了，我在这里，不是也能有大用处么。”
檀灵阳轻轻叹气，说是这么说，她叮嘱道：“你也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等日后咱们一起喝酒吃肉。”
芳萍点头道：“那我就等着檀娘子请客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走吧，红袖招那边我来应对。”
公小小抱住她：“多谢你。”
“行了，别肉麻了！”芳萍亲自送她们从后门离开，目送她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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