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现在对姜县令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茶水都不给他上,让他在外屋干等着。
高夫人终于收拾好,外屋的温度也升上来,才慢慢走出来,在刘嬷嬷的伺候下坐在柔软的垫子上, “老爷来关心我坐月子的吗?要不要看看孩子?这可是姜家嫡长子呀,你们姜家可有后了呢。”
姜县令脸色一僵,有点儿心虚,他确实还没顾上看孩子呢,虽然是个男孩,但是他不缺儿子啊,外面那个早就生下姜家子嗣,读书的天赋还不错,姜县令很喜欢那个外室子的。
“最近不是忙嘛,有下人们照顾着,我也是放心的,小孩子娇嫩,等满月我再看吧。”
“好。”
高夫人眼底露出淡淡的笑意,怕是你再也看不到了。
姜县令说起今日的来意,“夫人,外面有些不好的传言, 对我很不利,我希望夫人能派人澄清一下。”
“哦,什么流言呀?”
高夫人明知故问,倒是看看他有多无耻。
姜县令也是习惯了高夫人的温顺,还以为是以前呢,直接道:“外面说赈灾是用你的嫁妆,好名声都是你的了,对为夫很不利,我希望你解释一下,就说这都是姜家的钱呀。”
高夫人气笑了:“可这不是事实吗?需要怎么澄清?你知道要名声,我就不需要了吗?”
姜县令气的瞪眼,“你一个妇道人家,需要什么名字?这次若是立了功,我说不定能升职的,难不成你盼着我一辈子做个县令不成?”
“自然不是的,可我是你的夫人,也是高家的女儿,我高家女儿深明大义,慈悲为怀,救助百姓,也是高家的好名声,所以,我也需要,老爷你说的可不对呢。”
“高家稀罕这点儿名声吗?夫人,你不能这样,这么多年我受了多少委屈,高家不帮我,我得自己努力,你这不是要毁了我吗?”
高夫人无语,“我的嫁妆不是高家的吗?你这还不是依靠高家?你是多大脸,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
你想要名声,可以,拿出钱来,这十年来家里家外都是花我的嫁妆,需要我跟你一笔一笔的算清楚吗?”
“你……,高氏,你简直不可理喻,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只想过我的安生日子,谁不让我好过,别怪我掀了桌子,大家都别过了。
我这儿还坐月子了,不留老爷了, 轻便吧。”
不等姜县令发作,先开始撵人,高夫人起身回屋看孩子了,怕忍不住扇他那张恶心的脸。
姜县令气的还想跟她掰扯,被刘嬷嬷拦住了,“老爷,夫人还坐月子呢,可不能生气,请老爷离开。”
“你,你也敢撵我?”
“老奴不敢,只是遵从夫人的吩咐。”
姜县令也不能跟她动手,气的甩袖子离开。
回到县衙, 还是一脸的怒意,这个高氏,这是想反了天的吗?
师爷焦急转着圈,看到他赶紧拉着去了偏殿,“大人,不好了, 那边非要过来,我好不容易才拦住了,你若是再不处理,真的要出事儿的。”
姜县令脸色大变,“她这是疯了吗?一个个的都这么不懂事儿,都觉得我好欺负吗?”
“大人还是去安抚一下吧,这里有我呢,内宅不宁,爆出来对老爷的官声不利呀。”
姜县令只好去了外室的住处, 外室柔柔弱弱,哪怕是控诉,也是含情脉脉,软刀子扎心,让人心疼。
姜县令的火气就被她看没了,赶紧哄着:“你这是又怎么了?没看我忙的吗?外面情况不好,等我闲了能不来看你的吗?”
“那位生了,还是个儿子,大人你有了嫡长子,哪儿还会记着妾身的儿子?妾身这里冷清得很,炭火都买不到,妾身能忍,孩子们怎么办?”
姜县令马上道:“我立马让人送来,有事儿说事儿,老爷我能不管你们的吗?
这次是意外,原以为安排的天衣无缝,谁知道高氏命大,竟然遇到一群少年给救下了,母子平安,老爷我也没法子。
不过等我榨干了她的嫁妆,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你且忍一忍,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差这一个冬天。”
“真的吗?过年的时候,我想咱们一家团聚。”
“好,一定会的。”
姜县令已经想好了如何压榨高氏,离着过年还有俩月,足够他安排了。
至于孩子……
姜县令眸底闪过冷意, 高家血脉的孩子他看着就厌恶,想起自己在高家伏低做小的日子,一起除掉了吧。
……
他去了外室那里,很快传到了沈南栀这里,沈南栀真不能理解男人的脑回路,这时候还有心情去看外室,真的以为自己是土皇帝了?
且让他得意几天吧,高夫人的计划也快完成了。
姜县令和外室温存一夜,没有回内宅,翌日派人送炭火来,只是师爷有些犹豫,“ 现在炭火很难买到的,倒是有捐赠的炭火,可都是给灾民的,老爷若是挪用,没法跟大家交代呀。”
姜县令不悦:“本大人用点儿炭火还要跟谁交代?那也是我夫人捐赠的,谁不服来找我,真是屁事儿多,让你送你就送,本官的话不管用了?”
师爷只好照做,给外室送了一千斤的木炭,结果外室转手给卖掉了,现在木炭的价钱比平常贵十多倍呢,甚至有钱都买不到,毕竟大雪天的,谁能进山砍柴呀!
这波骚操作秀了沈南栀一脸,给高夫人去了信,让她安排吧。
高夫人的心比外面的冰雪天都要凉,还想着他到底是孩子的父亲,心底到底有一丝的不忍,可是他每次都能作死,在自己的底线上横跳。
给沈南栀去了信,计划开始吧。
……
姜县令内宅安稳了,心情挺好,薛老板和一些乡绅富户邀请他一起去安抚灾民, 做出爱民如子的形象来,知府大人问起来灾民也能帮着说些好话。
这个时代可没有这么一出,是沈南栀带的好头,前世那些官员都会慰问困难户,亲自走访,和百姓一家亲,是很好的新闻素材呀。
现在姜县令也得做这个形象工程,为了好名声,他也得大雪天的出门走访 , 当官这么多年,没有这么辛苦过。
灾民有的已经回家了,压塌的屋子被紧急修复,好歹能住人了, 不过很多地方都是摇摇欲坠的,偶尔还有树上的雪块掉下来,砸在人身上挺疼的。
姜县令走进平民区,已经开始后悔了, 脚下滑唧唧的,一不留神就摔倒, 那些百姓家都昏暗阴冷,一个个脏兮兮的,他的笑容都维持不住,看着勉强的很呢。
薛老板心里暗暗摇头, 姜县令想要名声,又不肯做面子,这样的人难成大器呀。
罢了,这次的功劳足够他升官了,早点儿走吧,换个新县令来吧。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 姜县令脚下一滑, 师爷没有扶住他,翻身摔倒在路旁,只是没想到那是个排水沟,人给陷进雪地里,瞬间给埋了起来。
众人愣住了,那么大一个县令,人呢?
师爷急的跺脚:“愣着干嘛?快救人啊,大人掉进沟里了。”
“哦, 赶紧挖雪救人。”
富商们都慌了,不知道谁说,“发动百姓来救人吧,人多力量大,这可耽误不得,会把人憋死的。”
“对,所有人都来挖雪,要快。”
百姓们拿着工具纷纷来帮忙,沈南栀也在其中, 她做的更快, 第一个挖到了人,“在这儿呢,县令大人,你没事儿吧?”
姜县令怎么会没事儿?
排水沟里都是石头, 脑袋撞了一个大洞,埋在雪里的时间虽然不长,也有盏茶时间,难以呼吸,眼瞅着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沈南栀瞧着这样子,也不需要自己补刀,默默退到了人群里,深藏功与名。
“快找大夫,送医馆。”
薛老板暗骂一声晦气,他懂一些医理,毕竟是做药材生意的, 瞧着他的样子,凶多吉少了,这是不是报应?
果然,姜县令在去医馆的路上就不行了,师爷看着他渐渐涣散的瞳孔,忍不住大哭:“大人,你可要坚持住啊, 你走了,我怎么办?”
可惜,姜县令连遗言都没有说出来,就这么死在救灾的现场,惹来百姓们纷纷的夸赞, 大人是为了救灾而死的,真是个好官呀。
以前他做的那些恶事儿选择性的忘掉了,毕竟人死如灯灭,百姓们也不会对救灾死掉的父母官口出恶言。
这就是高夫人想要的,她还有儿女,儿女们不能有个狠毒贪婪的父亲,家族也容不下她有个罪恶的夫君,人活一世要的是个名声。
活着的时候,姜县令压榨高夫人,那么让他死得其所,高夫人压榨他死后的价值吧。
高夫人抱着手炉,站在窗边默默等待着,等待最后的结果。
窗户外传来几声敲击声,高夫人松口气,露出笑意:“老爷,你死了比活着更好,儿女们会记着你是个好父亲,百姓们会歌颂你这个好官,而我作为你的遗孀,也会享受你死后带来的好名声,你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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