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刀势
老妪并没有过多去聊莫问天的意思。
于她而言，看一看惊鹊剑，缅怀一番，其实已经够了。
她也并没有细说与莫问天的关系，以及过往有过怎样的一番经历。
反倒是和秦昭聊起了修行。
说是闲聊，当然是指点秦昭，这对秦昭而言，自是一番机缘。
这也让秦昭多少有些意外，因为老妪与莫问天不同寻常的关系，对方应该和天下剑阁更为亲近才对。
再说天下剑魁楼还坐落在九剑城呢，坐忘山与万剑山也称得上是邻居。
他其实以为，此番来到坐忘山，可能会被刁难一番也不可知。
可老妪所表露出的态度，让他隐隐感觉，似乎对方反倒更亲近自己一些，可是两人之前并不认识。
不管怎么样，秦昭都虚心接受了这份善意，对于老妪十分尊敬。
“刀法也好，剑意也罢，其实殊途同归，修行问道，不过走的是不同的路，但都能仰望山巅。”
老妪缓缓道：“你的刀意法则已是圆满无暇，初步接触到了势，这已是极为难得的开端了。”
“要知道，绝大多数的圣主们，也难以领悟势之玄奥，说起来，当年那人倒是也在圣者境时，领悟的大河剑势！”
“前辈，我对势的了解并不多，能否详细说说？”秦昭道。
“所谓势，说法向来很多，但大体上，不过是天地人三种，其中天之势虚无缥缈，人间之势藏于万家烟火，此两种，向来难以领悟！”
“人们更多所领悟的，便是地之势，又被称之‘自然之势’。”
“如风雷之势、大河之势、沧海之势等等。”
老妪不急不缓的解释着：“听起来与领悟刀意、剑意时相似，可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有着天壤之别。”
“人间之势难以领悟吗？”
秦昭张了张嘴巴，有些惊讶的道。
他这一路走来，所体悟的，便是人间之势。
“是的！”
老妪含笑道：“红尘滚滚，多的是让人堕落享乐的贪念欲 望，别看人间之势似乎很接地气，实则极难领悟。”
“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在历经滚滚红尘时，而不被各种欲 望所影响，谁能让道心永恒无暇？”
“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何天恨七刀才是那天下第一杀法了？”
秦昭默默的点了下头。
他的确知道了。
说实话，以他目前的眼界来看，天恨七刀的前面六式，纵然十分不俗，但与各家掌握的许多顶级绝学比，其实没那么突出。
然而第七式太过于特殊了。
斩仙人！
可以说，天恨七刀之所以被称之为天下第一杀法，就是因为这第七式。
又或者说，前面的六式都只是在打基础，是一个厚积薄发的过程，而最后的第七式，便是那个爆发！
秦昭的悟性的确非常高，但如果仅仅如此，他其实很难领悟人间之势。
这便是天恨七刀独到的原因！
因为这最后的第七式斩仙人，能够助人领悟人间之势，并以此爆发出几位恐怖的威能！
这是天下万般绝学都难以企及的。
这就是天下第一杀法！
当然！
秦昭现在充其量，其实只是掌握了一丝丝的皮毛而已。
“现在可还能斩出那一刀？”
老妪询问道。
秦昭明白对方所问的，是他之前与剑一决战时，最后斩出的斩仙人那一刀。
他很老实的摇着头：“好像不能了。”
“啊？这怎么会……是因为斩仙人威力太大，受了内伤遭了反噬吗？那调息一番，辅以灵丹妙药应该会好起来的吧？”
怀薇眨着大眼睛，不由的道。
言语间自然流露着关切。
“若是这么简单，人间之势便不会那般难以参悟了。”
老妪摇了摇头，望着秦昭，道：“你这一路走来，所见所想融入一刀，故而才斩出了那一刀吧？”
“但那一刀斩完之后，便也再难施展，是吗？”
秦昭心中是有些惊讶的，因为他的这个情况，别人根本不清楚的，大家都以为，他已经完全掌握了斩仙人这一式。
他觉得大概也只有傅九苍知道。
却不想，老妪竟能一眼看穿，这很不可思议，毕竟他现在又没有再施展斩仙人，并且人间之势极为玄妙难测。
几乎是无法被看穿的。
“不必惊讶，为什么傅九苍任你前来，自然是因为我对人间之势，也很了解。”
老妪含笑着道。
“前辈，莫非你……你也领悟了人间之势？”
秦昭试探性的道。
“半生蹉跎，留恋红尘，沉 沦心渊，才渐渐领悟，没有什么好说的。”
老妪摇了摇头，似乎这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秦昭却肃然起敬，“请前辈指点晚辈！”
他终于明白了，老妪将他喊来的原因，这真的是一份天大机缘。
他对人间之势的领悟，真的只是一点皮毛，此番能施展斩仙人，走了多少万里路，一路都在蓄势。
可也终究是如同梦幻空花，难以看得真切。
所思所悟同样仅仅在最表层。
甚至有几分赌博在里面，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是否能成功斩出那一刀！
再想施展，根本是难如登天！
他也总不能每次都先花费一个月时间，走一趟人间路，才去施展斩仙人？
那也太不现实了。
坟头草都几丈高了。
他的确是迫切需要参悟人间之势。
这对他太过重要了。
“人间之势不过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其实也有细分的，又或者说，每个人所参悟的人间之势，都不一样。”
“就像世间没有两片同样的树叶，也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人间之势。”
“我只能给你一份契机，至于能否领悟，其实还需要看你自己。”
老妪说道：“我会让你和怀薇一起坠落红尘梦境，机缘便在那里，需要你自行去寻找。”
“这……”
秦昭露出犹疑之色，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前辈，非我不愿，而是我身有要事，需要回南骁去。”
“不会耽搁你多少时间，红尘一梦上千年，回首不过一瞬间！梦境中的时间，和外界是不同的。”
老妪解释道。
秦昭恍然大悟，也不再犹豫，道：“那就麻烦前辈了。”
“师祖，我……我也要入梦吗？”
怀薇不由的道。
“当然！既是红尘一梦，岂可孤身一人？”
老妪摇头一笑。
“哗！”
下一刻，她屈指点在了秦昭与怀薇的眉心处。
顿时间，两人缓缓阖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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