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吴波接到了韩蕙打来的电话,约他在契丹广场见面。
吴波心里很激动:已经两年多了,两个人除了在政府偶然碰到过外,平时没有约会过。他时常想起那些年两人之间在一起亲密的情景。
如今她终于打电话约自己了。他的内心有一般热流在涌动。
韩蕙出现在了契丹广场的东口。吴波一眼就认出了她,上身白衬衣,下边衬着黑短裙,腿上是黑.长丝.袜,窈窕腰身显得很性感。
这就是前恋人韩蕙,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向吴波的内心袭来。
当初,在西莞当韩蕙从自己身边一走了之,当时吴波内心很失落,但是也有一点轻松,就是自己不必背着感情的债务。既然她走了,那就是她看不上自己了,强扭的瓜不甜。
“我们找个喝茶的地方吧。”吴波说。
“好的。”韩蕙说。
“你的脸色有些苍白,”吴波说。
“是么,最近总是睡不好,老做些很怪的梦。”韩蕙说。
“做什么怪梦呢?我给你解一下吧。”
“比如,昨晚我忽然梦到一条黑蛇游进一只暖水袋里。”韩蕙竭力地回想着说。
“梦是潜意识内容和冲动的反映,梦到黑蛇游进暖水袋,这说明你的某种渴望。”吴波像个专业的精神分析师那样说着。
“是么,那么一会儿我们去找个宾馆开房?”韩蕙面无表情地问,好像她是在说一会儿两个人一起去喝茶。
吴波未置可否。他看着韩蕙那窈窕的身材,想起前年,在玫瑰小区,生父与韩蕙的那个秘巢,他躲在窗帘后面看到床上的情景……想当初,韩蕙在大学时,学过一段新疆舞,她曾对自己诉苦说:那男舞师要求他做那个很诱惑人的劈叉动作时,狠劲按她的两条大腿,下叉时两腿分开坐,那个地方必须贴在地板上,象只前趴的青蛙,压得她胯根很疼。
“现在还跳新疆舞么?还能做那个劈叉动作么?”吴波问。
韩蕙一笑:“早就不做了,估计现在劈叉,那个地方会离地板一拳高的。”
“是么,等有机会,请你再做一次劈叉的动作。”吴波说。
走在路边的石板甬路上,吴波注意到,路边是中国银行的建筑,那淡灰色瓷质面砖、粒状大理石线脚,花岗石基座很考究。台阶旁边店铺的灯光映在韩蕙的脸上,那种时深时浅的微妙色调变化。
吴波注意到,韩蕙新涂了浅粉的嘴唇,她的眼深黑如潭,细眉弯弯,吴波想起某个西方哲人说过:生命是一团不断燃烧的意志,男女相吸引能增加生命活力。
他叹了一口气,对韩蕙说:“真地很想你。”
“是么,”韩蕙语气幽幽地说。
“多少次想约你,可是知道你不会来,所以失去了勇气。”吴波说。
两个人的影子时而被拉长,时而被缩短。
美发店窗上的霓虹闪烁着桃红色调,一家按摩店窗上的粉红光的霓虹灯,展示的人体造型暗示着隐秘。
“你的脸色有些苍白。”吴波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脸蛋说。
他这一摸,她感到如电光石火般地一闪,她感到他的手指很修长,光滑,这手指以前是那么温暧,那么舒服,这是这只手,在晋大医学分院,假期游湖时,两人流落到湖中荒岛的山洞里,在篝火旁,他俩脱下湿透的衣服烤火,就是这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脸。
“你跟唐虹和樊雪在一起,也常这么摸她们的脸蛋?”韩蕙有些害羞地问。
看着韩蕙含笑带嗔的表情,吴波没有说话。
“人拿自己最没办法的就是思想,手脚可以控制着不让它乱动,唯独是内心,你就是没办法让它不乱想。”吴波说。
“男人都好想入非非的。”韩蕙说。
“后来,你嫁给朱子牛,对婚姻感到失望。对爱情也感到失望?”吴波轻轻地问。
“你说呢?都怪你。”韩蕙埋怨地说。
两人沿着河岸一路走着,来到潢水河大桥,扶着桥边的栏杆,望着两岸的明明灭灭的灯火。
河面上吹来一阵凉风,她打了个哆嗦,他的手抚在了韩蕙的腰上。
韩蕙像被电击了一下,但又主动向他的身上靠了一靠。
女人与男人不同,女人是感性动物,女人容易被男人的一个小动作感动,一句话有时会让她记一辈子,如今,那种让她激动的感觉又重新在内心出现了,她的心感到某种震颤,
“上次在玫瑰小区,我与你生父在一起,你去了那套房,从那以后,我们几乎没在一起交谈过。”韩蕙轻轻地说。
“是么?”吴波望着她的轮廓分明的嘴唇,记起她曾给自己的吻,记得每次与她接吻,都眩晕不已。
“可是,你的生活变化,包括你这次竟聘副处级,我都知道,”韩蕙柔情地说。
“是韩波跟你说的?“吴波问。
“是呀。我时时刻刻关注你走的每一步。你上次在竟聘时的演讲,很有风度,很有内涵。”韩蕙夸赞地说。
“是么,”吴波裂开嘴笑了。
吴波本来低调,不喜欢张扬。但是,他还是希望韩蕙知道自己的每一点微小进步,希望她在内心欣赏自己,想着自己,渴望重新得到自己。
“你也有虚荣心呀。”韩蕙说着,心想,这其实是每个男人共同的心理。
韩蕙转过头来,用一种专注的,佩服的,赞赏的目光看着他说话。
他看着她的耳垂,那上面打了个耳洞。他伸手捏着那粉红而小巧的耳垂,觉得它很柔软细嫩,
“你弄得我有些痒了。”韩蕙有些撒娇地说。
吴波想,现在社会的女人,为了增加美,都在身体上加上各种名贵饰品,于是他问:“为什么没戴个耳环?”
“我在市委办,戴两个银光闪闪的耳环,总觉得有点与机关干部身份不太合拍。”韩蕙说。
吴波观察着她细长的脖颈,再向下是胸部的丰满曲线,他心里叹道:“真是个尤物。”怪不得生父和阮书记都迷恋她。
“怎么样?是不是有些后悔,那次在西莞与我分手,一去不回头?”吴波问。
“当初,我真的以为你从事了那种行当。”韩蕙说。
“我没有办法,我养父患肾病,得二、三十万救命钱,当时从事按摩师的行业,收入挺高的。”吴波无奈地说。
“可是,我们那么美好的感情,这在那一瞬间就断送了。从西莞回来后,我怀疑世界上还有爱情这种东西,所以,在父母劝说下,我匆匆嫁给了朱子牛,因为缺乏思想基础和共同的爱好,我对他一直没有感觉。”韩蕙伤心地说。
吴波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担心她一冲动,从桥上跳下去。
桥下,河水反射着岸边楼房的灯光。那灯光被水面涌动的波纹揉成碎片。
吴波也痛心地说:“是我的错,怪我,让你受委屈了。可是,你现在能离婚么?”
“朱子牛不同意离婚,再说。我离婚了,你能娶我么?”韩蕙问。
“这……”吴波一时语塞。这个问题他还没想过,虽然他的内心深入,一直藏着韩蕙美丽的倩影,他在记忆里,深深记着他和韩蕙在中学和大学那些美好的时光,可是,如今,韩蕙毕竟已经结婚了,她是有丈夫的女人,所以,吴波在内心,总是习惯地把唐虹看成自己的未婚妻。
看到吴波的无言,韩蕙用手狠狠地掐着他的手腕,疼得吴波呲牙裂嘴,
“算了,我知道你心中已经没有了我,你只爱着你那个虹妹。是不是?”韩蕙问。
“就算是吧,”吴波无奈地说。听他当面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韩蕙也不再掐他的手腕,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吴波搂着她,感受着她的柔情,他想到她是结了婚的女人,在这大桥上,自己一个男孩搂着个有夫之妇,让认识的人看到不好,但是他又不好推开她,就这样尴尬地任她俯在自己怀里,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着。
哭了好久,韩蕙才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纸巾,擦干了眼泪,眼睛红红地看着他。
“我有时在想,我俩未成夫妻,其实不是你我的原因,是命运在捉弄我们的。”韩蕙说。
“我看你还是把眼睛的泪擦干净吧,别弄得让人家看到了,好像是我欺负你了似的。”吴波说。
“现在,自己弟弟韩波酒驾把人给撞死了,这么棘手的危机都被你和俞姨给化解了,自己就是再怎么因为那场爱情的悲伤,也要原谅你的,不但要原谅你,还要感激你。”韩蕙说。
“你能这样想,我真得谢谢你,”说罢,吴波搂着她,轻轻地在她的嘴唇上亲吻了一下。
韩蕙似乎没有跟他深吻的心里准备,再者也是因为这是在大桥上,车流来来往往,于是,两人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就分开了。
韩蕙说:“我经过这几年的婚姻,我对人生的理解认识很深了,原来有一段时间,我因为与朱子牛没有感情,所以,那半年,我几乎天天与朱子牛大吵大闹要离婚,可是,朱子牛就是死也不离,后来,我在跟你的生父唐市长有那那种关系后,我醒悟道:我成天要死要活地去追求自由,其实人的自由就在自己心中……”
“人的自由就在自己心中,你这话说得真好。”吴波由衷地赞叹着说。
“女人如果感到痛苦,那说明是她的心力达不到境界,如果她的心力达到了某种境界,其实离不离婚有什么区别呢?”韩蕙说。
“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吴波疑惑地问。
“如果你喜欢某个男人,你就与他在一起做亲密的事好了,只要不让别人知道就可以。为什么一定要婚姻呢?其实,既使是两个十分相爱的人,真的结了婚,经过多年以后,也会谈漠的,所谓忠贞不渝,终生爱得死去活来的爱情,那只是人们的一种美好理想而已。”韩蕙说。
“你对婚姻的认识,真的是进入了一个很高的层次,”吴波心想:我以后如果跟唐虹结了婚,我能真的对她忠贞守一么?依我现在的性格,我无法保证这一点,如果不能,那么,如果唐虹出于一般女人的通常做法,要求我做到绝对忠诚于她,而我又做不到,那不是对她的伤害么?如果是那样,那我还不如不给她婚姻为好。
纪检委韩书记家,阚姨要请俞梅和吴波吃饭。
厨房里弥漫着油爆葱花的香味,韩冰书记腰系着围裙,正在厨房忙着炒菜。
韩蕙对坐在沙发上的吴波说:“我爸有做菜的嗜好,一有重要客人,他就要下厨掌勺。”
俞梅来到厨房,看着韩书记的背影说:“我们又不是什么大领导,还敢劳驾大书记您为咱服务?”
“跟你我可不敢摆领导架子。”韩冰书记说着把炒好的‘西芹肉片’出锅装盘,忽然觉得后背很痒,于是想伸手伸手去搔,可是双手因炒菜沾了油污,又不便搔痒。
俞梅看到了,连忙上前:“来,我给韩哥搔一搔吧。”
她伸出双后在炒菜男人的后腰上搔,搔了几下。
“好了,谢谢妹妹,你到屋歇着吧。”韩书记说。
俞梅回到餐厅,看到阚姨从大酒柜里,拿出两瓶精装的五粮液。
“呀,真是好酒呀。”俞梅夸张地叫着。
“你跟小波为我们救了这么大的急,喝点好酒还不应该么?”阚姨笑着说。
韩蕙对丈夫朱子牛说:“吴波救了你小舅子,你也不好好招待人家?”
“怎么招待呀。”朱子牛木然的问。
“给人家上茶呀。”韩蕙说。
“噢,我倒忘了,”朱子牛拍了一下脑袋,连忙去端来高脚紫砂壶沏上热茶。
很快,八个菜炒好了,摆上了桌,大家围着大圆桌各就各位坐好。
韩蕙让爸爸首先起杯。
韩书记举起白酒杯,表达了对吴波救儿子韩波于危难之中的感谢之情。大家一起举杯。
接着,韩波做为当事人,也很诚恳地向吴波哥和诗军表达了深深的感谢。
韩书记和阚姨让儿子韩波给俞梅和吴波敬酒,
韩波站起来,端起酒杯说:“俞阿姨,吴波哥,这次我开车出了这档子事,多亏你们在危急时刻,想出了办法,否则我可能现在就不是坐在这儿吃饭喝酒了。”说罢,弯腰与俞姨和吴波碰了杯。
三人的杯‘啪’地撞在一起,然后一饮而进。
“韩波,你以后也要多学习,熟悉官场规则,也要谋个副处什么的。”俞梅说。
“我家这个小波,像长不大似的,25岁了,可还像个孩子似的不深沉。”韩书记说。
“这段时间在潢水湖景区,他给我当副手,负责抓景区修建,挺有正事的,做了不少工作呢。”吴波说。
“所以说,我支持他跟着你干,这样进步快些。”阚姨说。
“诗军这小伙子,不光长得帅气,而且讲义气,真的不错,”韩蕙说。
“是呀,他回潢水家里了,等他回来,我请他到我家来,专门招待他吃饭。”阚姨说。
“好的,”吴波答应到。
“小伙子刚20,真是年轻,以后有招聘的机会,老韩给帮着使使劲,能落个事业编,弄个铁饭碗,”阚姨对丈夫韩冰说。
“那是,这孩子有出息。”韩冰说。
“那我先替诗军感谢韩叔和阚姨了。”吴波说罢举杯,跟韩书记和阚姨碰杯,喝了一大口。
韩蕙给吴波倒满酒杯后,开始敬酒。
韩蕙对爸和妈说:“吴波是我中学和大学的同学。”
“这我知道。”韩书记说。
大家也都屏息静气地注视着她。
“我在中学和大学时,学习不努力,吴波学习好,对我帮助不少,”韩蕙说。
吴波望着韩蕙,她上身着白色的衬衣,搭配着紧身的牛仔裤,完美地勾勒出她那修长苗条的身材,吴波觉得,跟大学时的韩蕙比,如今更有一种成熟的美。
“那你可得再敬吴波一杯。”韩冰道。
“可后来你们为什么不联系了呢?”阚姨问。
“因为吴波家里出了事,他在晋北市路营村的继父患重病,需换肾,他辍学外出打工挣钱,为了救父病。”韩蕙说。
“小蕙,你为什么不对我和你爸说呀,我们可以帮助他家的,”阚姨说。
韩书记也说:“是呀。这种重大急难之事,咱们怎么能旁观不管呢?”
“可是我没有告诉真实情况呀。他只说他家让他回去一趟,回去照顾一阵子,可是回去就再也没回来。也不给我联系地址和电话。”韩蕙说。
“吴波,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在事情都过去了,你们俩个同学继续好好处,别把自己当外人。要像亲姐弟一样。”阚姨说。
“但同学是同学,姐弟是姐弟,可不能越位呀。”朱子牛说。
韩书记哈哈一笑说:“是呀,不能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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