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枫…你…恨我…我……”
娄老爷子看向娄枫。
濒死之际,他极其希望能听娄枫说些什么。
尤其是看到他那一双跟琰行一般无二的眼睛。
相似的眼型,内里蕴着的东西,却截然不同。
琰行是温和的,善良的。
可娄枫的眼中,却是一片浓黑,那是血迹久了的黑,藏着疯狂跟嗜血。
娄枫没开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看着纵横半生的人,一点点失去生气。
到死,也得不到他想要的原谅。
心电监测仪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娄老爷子的脸逐渐僵硬,他的目光依旧看向娄枫。
娄枫扯了扯唇,上前,俯身在老爷子身旁。
低磁的嗓音如同恶鬼暗语,“还记得我回娄家那天,您跟我说什么吗?”
“您说,都过去了,就不要提了。您真是老糊涂了,自己的话,自己都不记得。”
“回头下到九泉之下,看到我的父母,记得给我带个好。”
“告诉他们,以后投胎的时候,长点眼睛,别投生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眼中滑出嘲讽,“慢走啊,爷、爷。”
说完最后一句,心电图彻底成了一条直线。
“滴——”
娄枫抬手,合上了娄老爷子死不瞑目的眼睛。
起身,吁出一口压了数年的浊气。
闭了闭眼。
转头,对上了红如兔子的眼睛。
娄枫好笑,“你哭什么呢?”
简雨婷哭的眼睫发颤,摇摇头,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只是方才这一幕,似是把曾经娄枫所承受的黑暗拉开一个口子。
仅仅是窥探一眼,便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无法想象,在父母双亡后,娄枫九死一生回到娄家,告诉娄老爷子父母死去的真相时,听到那句“都过去了”,会是怎样的心境。
他拼死回到的家,已经,容不下他了。
没有人在等他。
他早已没有家了。
简雨婷只要想想,就觉痛彻心扉。
眼看她从默默流泪,发展到抽抽噎噎,娄枫乐了。
掌心在她脸上抹了几把,抬起她梨花带雨的小脸,“我怎么没发现,你对老爷子感情这么深?”
哭的正来劲儿的简雨婷差点没被眼泪呛死,“我是为你哭。”
“二爷,你好惨啊。”
惨?
娄枫没被人用这个字眼形容过,觉得有些新鲜。
看她跟个小花猫似的,笑意更浓。
“好了,不哭了,他们要进来了,回去哭给我一个人看,嗯?”
“你别乱讲…”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外就响起了悲痛的声音。
“爸爸…”
“爷爷!”
娄家人涌进来,围着病床上的老者悲痛伤心。
娄枫事不关己的拉着简雨婷往外走。
走廊,简雨婷回头回脑,“我们这个时候走了,不好吧?”
“人都死了,功夫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可是…”简雨婷还是不放心,“会被人说闲话的吧?”
娄枫揽着肩膀把人带进车里,“放心,我现在可是娄家的继承人。我哪怕现在站在街边狂笑,他们为了娄家的形象,也要公关说是我伤心欲绝,情绪失控。”
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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