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贺盛家的,宝珠便叫菊香出去玩了,且重点游玩区域便是浮云居,毕竟宝珠是下了命令的,关于昨天程思菡是怎么把金珠惹哭的,宝珠想要知道原因。
毕竟,贺盛家的巴巴的跟自己说这个绝不是无事生非,宝珠总觉得兴许同自己有关。
菊香领命而去,却败兴而归。
不过,菊香也不是一无所获。
当时程思菡是关了门同金珠说的,小丫头们自然听不到具体内容,不过拜金珠的大嗓门所赐,倒是有人听见了“宝珠”两个字。
果然同自己有关么?
宝珠哂笑一声,这程思菡是见不得自己同金珠银珠姐妹情深,她是怕叶家姑娘们和睦了,会一道排挤她吧?
只不知程思菡是用了什么说辞激怒的金珠,宝珠叹了一口气,金珠啊金珠,你又不是金猪,怎么就不能长长脑子呢?
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金珠容易被激怒,也同样容易被安抚,见招拆招便是了。
宝珠也没放在心上,看看又到正午,叶老太太却仍未回来,宝珠记挂着杨道济进了晋源会馆的事,可老太太不回,她想打听也找不到地方。
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养好身子。
宝珠用了午膳,钻进被窝美美得睡了个午觉,等到起身之时,已经金乌西坠。
宝珠懵懵地坐了起来,就见梅香用红木漆盘儿端了一盏燕窝粥进来了,宝珠接了过来,吃了一勺,只觉得满口滑软香糯,直甜进了心里去,不禁赞道:“今日这火候倒好,这是咱们自己做的?”
自从宝珠负伤回府,老太太便吩咐每日给雪翠轩一两燕窝,叫丫鬟们炖了给宝珠滋补,可是雪翠轩上下竟没有擅长做这个的,是以前几日宝珠吃的总是差点意思。
“是又不是,”梅香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宝珠笑骂道:“还不快说。”
“是邹大娘。昨天菊香去提姑娘的饭,特地向邹大娘请教了几句,谁知邹大娘今儿个特地过来,手把手教着小丫头红儿炖了一回,还说以后让红儿就这么照着做,准没错,今儿这一碗,正是红儿的手艺。”
邹大娘这般殷勤上道,红儿又手脚伶俐,梅香也是高兴。
宝珠赞道:“红儿学的不错,你记得赏她一把钱。至于邹大娘,也罢了,总算咱们的钱儿没白花。”
梅香深以为然:“可不是呢,以前邹大娘可没这么勤快过。还有咱们院里的刘婆子和许婆子,惯会偷懒拿乔,如今见铃儿走了,柴管家、贺盛家的,还有老太太那边的吉祥姐姐又见天儿的来,也老实了不少呢。”
因之前宝珠自己无能,她这雪翠轩中实在是没有什么规矩,丫头婆子偷奸耍滑的比比皆是,直到现在黜了铃儿,宝珠又把梅兰竹菊全部提起来,几人还商量着拟了详细的章程,谁任什么差事,该守什么规矩,不守规矩又该怎样罚,都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样一来,之前的乱局一扫而光,人人都开始守规矩了。
不过,刺头也还是有,这刘婆和许婆便是最难管教的两个,仗着一把年纪,她们在雪翠轩中倚老卖老,每日来当差不仅不干活,还要小丫头们伺候她俩,梅香早看不惯了。
宝珠冷笑道:“这两个为老不尊的,不用给她们体面,你且叫人盯着点,若她们一直老实本分倒也罢了,否则,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咱们雪翠轩可不养闲人。”
梅香振奋地应道:“是,姑娘你就放心吧,我叫竹香好好看着呢。”
宝珠点了点头,趁热用完了燕窝粥,掏出帕子来擦了擦嘴,忽然想到了吴姨娘,便道:“咱们这里的燕窝粥,每次炖完了,便分出一碗来送给吴姨娘,我记得她身体不好,这些年估计也亏了元气,先给她补一补吧。”
梅香应了一声,却又迟疑道:“姑娘,这入口的东西,咱们给了姨娘,万一……”
宝珠当然也知道,其实给吴姨娘送燕窝叫她自己去炖是最好的,可是吴姨娘这个人,前世宝珠可记得清清楚楚,她生病了都舍不得花银子给自己买药治病,平常只用公中供给的吃穿,再不肯多费一个钱……她对自己这样吝惜,若是给了燕窝,搞不好根本舍不得吃,还得送去哥哥叶青玉那里,这样一来,宝珠岂不是白费心思?
“还是先送燕窝粥吧,等吴姨娘吃惯了,再从我这一两中匀出一半给她送过去。”宝珠想了想又叮嘱道:“送燕窝去时,需你们四人中的一个,别叫外人沾手。”
梅香郑重地点头,深觉责任重大——如今姑娘要交好大公子,自然不能在这上头出纰漏。
于是,这事便交给了四人中最细心的兰香。
清寂的小院中,吴姨娘看着面前的燕窝粥,再看看一脸冷清的兰香,惊讶地道:“兰香姑娘,这是?”
兰香平常就不苟言笑,面对吴姨娘自然也没法改了本性,她本想微笑一下,努力扯了扯嘴角,却最终也没笑出来,她只好努力放柔了语气道:“这是我们姑娘吩咐叫给姨娘送来的,姨娘快趁热喝了吧。”
吴姨娘还是没闹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大姑娘开始给她送燕窝粥了?昨天还给她送了聚香斋的蜂糕,今日又开始送燕窝,大姑娘忽然变得这般热情,真叫她受宠若惊。
“这……这怎么能行?这……”
若是梅香竹香或菊香在此,定要好好解释一番,顺便为自家姑娘说些好话,偏兰香不是那样人,见吴姨娘啰里啰嗦就是不肯吃,她不自觉地便严厉起来,道:“姨娘别耽误功夫了,快吃了吧。”
兰香在雪翠轩中便是最擅管教小丫头的,梅香竹香菊香三个又都从她这里学文,一来二去的,兰香便越来越威严起来,这一严厉,吴姨娘就吓了一跳,忍不住端起碗吃了起来,一旁的杏儿更是不敢说话。
不一会儿吴姨娘吃完了,兰香也不多言,收了空碗便走了。
吴姨娘呆了呆地坐了一会儿,只觉得有些不真实,大姑娘……是真的在体恤她?
“总算走了,姨娘,这位兰香姐姐脾气可真大!”杏儿送走了兰香,回来后忍不住说道:“她站在这儿我都不敢说话。”
吴姨娘也有同感,不过这兰香到底是大姑娘派来的,又是来给她送东西,她怎么能叫杏儿非议她?
“这话不可再说,兰香姑娘只是话少,礼数却是周全的。”
杏儿见吴姨娘回护兰香,忍不住吐了吐舌头道:“姨娘放心,我只在您面前说说,出去以后再不说的。”
吴姨娘还不放心,又嘱咐道:“千万记得,出去以后莫乱说!”
杏儿见吴姨娘这般郑重,忙应了,又见吴姨娘要下榻,她忙上前扶住,道:“姨娘要做什么?吩咐杏儿不就行了?”
吴姨娘却道:“我得去雪翠轩一趟,当面给大姑娘道个谢。”
杏儿却犹豫道:“这……不用吧?燕窝粥是大姑娘自己要送过来的,又不是姨娘去求的。”
“正因如此,才该去谢一谢大姑娘。”
吴姨娘这心里不踏实啊,虽然青儿也说大姑娘变好了,可这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好,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吴姨娘换了衣裳便带着杏儿再次来了雪翠轩,没想到却又扑了个空。
竹香满脸歉意地迎出来道:“姨娘来的不巧了,姑娘刚去了寿宁堂,给老太太请安去了。”
吴姨娘:“……”
她怎么想见见大姑娘,就这么难呢。
“不如,姨娘进来坐一坐罢,过会儿姑娘也就该回来了。”竹香热情地道。
吴姨娘却不肯,“还是不了,大姑娘既然不在,我改日再来便是。”
反正住在一个府里,早晚她都能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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