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道济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他不认得梁子郁,但他认得梁子郁身后的叶宝珠。
叶家,正是商户。
宝珠此时也看见了杨道渝身前的杨道济,她眼睛一亮,忙向他眨了眨眼,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只这一笑灿若春花,明艳至极,不仅杨道济看到了,他身旁那些眼睛不瞎的都被晃了一下。
杨道渝更是看呆了眼,还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杨道济的脸色更差了。
梁子郁却因杨道渝的话更加沉郁,他早已后悔当初的轻率之言,竟给胡家表妹和胡家带去了那么多麻烦,如今他只愿护着胡家表妹,莫要让她再受闲言,因此道:“小王爷怕是听岔了,梁某绝无此意,不过是有人以讹传讹,流言夸大,方有此等误会。”
杨道渝缓过神来,怔怔地应了一声,却道:“梁世子,不知你身后这位,却是谁家姑娘?”
梁子郁神色一变,只当杨道渝认出了胡静君,却不意杨道渝的目光只停留在宝珠身上,他不悦道:“小王爷,这是我家表妹,此番在这翡翠轩中玩耍了许久,我来带她回家。”
杨道渝笑了笑,正要说点什么将那美人儿留下来,就听身前一直没有开口的杨道济道:“既如此,梁世子请先行。”
说完,便向旁边让了让。
杨道济贵为大皇子,都给梁子郁让了路,杨道渝再是不甘也不敢多说,只得跟着向旁边移了一步,苏梦雷和张徵都见过宝珠,两人心照不宣,也都赶紧向旁边站了站。
如此一来,那掌柜的再不好拦着梁子郁。
虽然小王爷和小王爷身边的贵人并没有真的挡住了路,可他们的举动便是态度,贵人们都要给梁世子让路,他还怎么敢继续阻拦?
掌柜的不舍地看了看梁子郁身后那小厮怀中囫囵切出的王玉,只得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壮汉便依言退去,已给梁子郁让出了一条再无阻隔的大路。
梁子郁不认得杨道济,但看杨道渝对杨道济恭敬的模样,便知道这位器宇不凡的年轻人定是皇子,毕竟,京都之中,如此年轻又如此贵重的人,除了皇子不作他想。
很快梁子郁又认出了一旁的苏梦雷和张徵,毕竟都是权爵之子,自小便都见过的,如此一来,梁子郁便猜出了杨道济的身份,他郑重地行了礼,道:“多谢殿下!”
杨道济点了点头,并不说话,梁子郁便又向苏梦雷和张徵拱了拱手,又拜别了杨道渝,便带着身后的姑娘们迅速离开了。
杨道渝眼巴巴地看着那美人垂着头向自己行礼,却碍于杨道济就在身旁不能多问,目送美人身影消失,他才想起那王玉来,向掌柜的道:“你们店里开出了一块好玉?在哪里?”
掌柜的满心苦楚,道:“回禀小王爷,那玉……是客人开出来的……”
“哦?是么?那也无妨,带我们去看看。”
掌柜的哭丧着脸道:“小王爷,客人已将那玉带走了。”
“什么?”杨道渝怒了,他还没看过,掌柜的竟叫客人将那王玉带走了?
掌柜一看不好,忙指着外头道:“就是刚才的梁世子,那块好玉正是梁世子的表妹开出来的……哦不是,是梁世子的表妹的友人,就是方才梁世子身后的姑娘,是她开出来的。”
而且,只花了区区五十两银子啊!
掌柜的想想都觉得要吐血,他做了半辈子的生意,还从没这么打过脸。
杨道渝有些呆了:“什么,梁子郁将那块好玉带走了?”
此时他才依稀想起,梁子郁身后的确有个小厮,好像捧着一块大石头跟着走了出去,可他那时只顾着看那位美人,竟没多想!
早知道那便是难得的王玉,他怎么也不能让梁子郁把那块好玉带出去!
苏梦雷最精乖,此时已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故意笑道:“原来,那块玉是别人的,那掌柜的怎么叫人去说,你要献给王爷?你能替别人做这个主?还是说,你要强买了人家的玉,好对康王爷献媚?”
苏梦雷虽嬉皮笑脸地说了这番话,但却句句如刀,掌柜的脸上不由的白了,便偷偷地向杨道渝求救。
杨道渝怎好将自己的打算宣之于口?
在他看来,这是他家的店,有什么好东西自然不能流落出去,只是这到底是私下的事,明面上康王乃至他都不能沾手,否则落个聚敛钱财的名声,叫有心人去皇帝面前参一本可就糟了。
杨道渝想明厉害,不等杨道济开口便先训斥那掌柜的,道:“你这奸商,做生意太不实诚,念你还算有些良知,没有强买强卖,这次便算了,以后再有这等不法行径,小王爷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苏梦雷躲在杨道济身后,不由得露出个嘲讽的笑容,张徵始终面无表情,杨道济却点了点头,道:“极是,方才的客人,若你敢再去找麻烦,你这家店,便别开了吧。”
杨道济语声不高,但话中的威胁却丝毫不少。
而且,他说完还瞥了杨道渝一眼,杨道渝头皮一麻,不知这位殿下的眼神为何这般冷,不过,这警告之意他绝没会错,只得附和道:“听到了吗?”
掌柜的暗暗叫苦,他本来还想着回头叫人去那姑娘家里威逼利诱一番,定可将王玉追回,不料这位殿下竟开了金口,连小王爷都不敢违逆,他只得道:“是,小人不敢!”
苏梦雷和张徵:“……”
殿下,你好像管的很宽哪!
宝珠并不知杨道济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同金珠和胡静君出了翡翠轩,有心将这玉石送与梁子郁——胡家与叶家一般都是商户,她不能给胡静君找麻烦,但梁家不一样,梁家乃是伯府,一块好玉,怎可能护得住。
梁子郁却道:“叶姑娘不必如此,梁某不过是略尽微薄之力,焉敢收这般大礼?”可若要买,梁家便是伯府,一时也凑不出这许多银钱,所以,梁子郁对这块王玉还真没什么念想。
胡静君知道宝珠的意思,可她如今与梁子郁不尴不尬,梁家更是视她若祸水,她无法替宝珠周转求情,只得沉默不语。
宝珠转念一想,也明白了梁子郁的顾虑,也是,这般大礼,梁子郁收了于心有愧,买下又财力不足,罢了,是她没想周全,还是给这王玉另寻个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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