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算不得太意外。
这只不被立场权势遮住眼，能跳到局外的老狐狸，看懂了大景朝堂连番的变故！
也猜到了他便是这一切骇人变故背后，真正的幕后黑手！
当然，也只是猜测而已，他不可能有证据！
可他是来交易来结盟的，所以也不需要什么证据！
他撮合的林轻盈主动履行婚约，又要把忠勇侯独子交给陈洛，意思很明显了。
那便是愿意上陈洛这条船，哪怕只是为林家留一条后路！
“既然老大人信任，本王不敢推迟！”
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用玩什么聊斋了，陈洛开门见山。
“我会好好培养林青，不为交易，只为情谊！”
他说的很真诚，不料徐渭却听的直撇嘴。
“老夫不信你没权衡利弊，因为这事对你只有利没有弊！毕竟林青的未来，势必跟忠勇军密切相关！很值得！”
陈洛无奈摊手道：“我跟您谈情谊您跟我谈利弊？这显得多生分啊！”
“不冲突！”徐渭却叹口气道：“老夫早活明白了，只谈情分和只谈利弊，都不是真聪明！你才是！”
“人心，民心……你似乎比老夫还懂，真是个妖孽！”
“这样也好！毕竟这动荡之世，连陈武威那样惊才艳艳之辈也抵不过洪流！也只有你这般的妖孽，才能创造奇迹吧？不知老夫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能！”陈洛笑，第一次对外人展露了野心，“老大人吃好喝好，不用等太久的！”
徐渭错愕看过来，浑浊的双眼爆出精光！
“好一个少年意气！真好啊！老夫若是年轻个几十岁，一定奉你为主，看能不能随你，把这乱世改天换地！”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京都城南门外，人山人海。
几辆马车缓缓驶过长街，驶出城门。
人群突然像是被按下开关，汹涌涌向车队。
“小王爷！山高路远，万万珍重啊！”
“小王爷怎么只有些许老卒护卫？我等愿为马前卒，千里护送！”
“小王爷，您怎么就要离京了呢！再也见不到您，奴家活的还有什么趣味！”
被同仁堂救过命的老人，因为炒菜改善了生活的贫贱夫妻……
那对陈洛朝思暮想的闺中小姐和年轻妇人，那些崇拜敬仰陈洛独战卫国拿下界山城游侠儿……
他们簇拥着挤向马车，站满了道路两旁，哭喊出声。
书院的学子们早早排成两排维持秩序，可马车，依然寸步难行。
一眼望不尽的人头，无数跪地哭喊的感恩和担忧，扰乱了这个清晨。
人比陈洛想象的还多，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更多！
开窍到如今，陈洛或直接或间接，影响了太多太多的人性命和生命。
他被太多百姓感激敬畏，被太多士子视为明灯，顶礼膜拜！
人们的感激和不舍，并不能阻拦马车的前进。
于是，担忧和不舍都化成了实际行动。
一捧青菜，几颗鸡蛋，孩童珍爱的玩偶，士子精心的文章，都被塞上了马车。
“嘁！竟是些穷酸贫贱之物，值几个钱？”
城墙上某处，誉王打着哈欠俯瞰着，嗤笑出声。
“再受这些卑贱之人喜欢又有何用？在父皇面前失了宠，被发配似的封到那界山城，他一个文人，还能有几日好活？！”
另一段城墙上，披着大氅的肃王沉着脸，仇恨的目光在闪动。
“路上的人，都安排好了吗？母后出事，也绝对与这狗贼脱不了干系！我要他死！离京便死！”
“殿下放心！水路陆路皆安排了好手，此贼插翅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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