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躺了去,也不给人什么柔情何温存,只管自顾自的酝酿睡意。
然侧福晋这儿他睡不惯,只躺在榻上便开始想他的鑫月了,这阵子忙碌,去鑫月那儿去得少了,也不知小丫头可心中难过了,明儿得闲,总算是能好好同鑫月在一处好好腻歪些个。
十四爷心思飘远,到底是累了一整日了,饶是不习惯还是难掩疲倦,眼看着都要进入浅眠了,谁道身边儿忽得有些悉悉簌簌的声儿,还未等十四爷出声儿,只觉肩膀处凉风微微灌了进来,舒舒觉罗氏躺进了他的被窝儿。
“怎得还不睡?”
等了好一会子才动作的,舒舒觉罗氏听着身侧均匀的呼吸声儿,只当是十四爷睡着了的,谁道这人猛得一出声儿倒是将她吓了一跳,身子一缩,也不敢再进去了。
“妾身、妾身只是有些冷,想挨着些阿哥爷。”
眼下才十月里,还不是点了炭盆的时节,哪儿来的冷,十四爷心知肚明,侧福晋不过是想再亲近亲近罢了。
这事儿若是换做鑫月,十四爷是一万个愿意的,不过他素来同鑫月亲近着,从不给人分被窝儿的机会,可眼下舒舒觉罗氏做了这事儿,他心中却是不情愿了。
可他将将才通侧福晋亲近罢,就因这个冷脸也不合适,十四爷只管起身,唤了王端来,叫人点了炭盆去,而后躺下来背对着侧福晋去,不动声色的将自个儿的被子从侧福晋那儿抽过来压好了。
“不冷了,睡吧,爷累了。”
只到了这么冷冷的一句,十四爷便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舒舒觉罗氏了,房中渐暖了起来,可暖不得舒舒觉罗氏冰凉的心,心道阿哥爷对她到底还是存着气的,若不然也不会这样的冷淡。
她虽年纪小,也没喜欢过旁的,可也知道寻常夫妻便是不如胶似漆日日腻在一处,那也是相敬如宾,你想着我我也念着你的,哪儿像是十四爷这般,不过是完成差事似的应付她罢了。
舒舒觉罗氏缓缓的侧身,也背对着十四爷去,温热的泪水将枕头浸透,变得冰凉,凉得她彻夜难免,直到天蒙蒙亮了,这才眯了一会子。
且等着她醒了,不见十四爷在身侧,身边儿的被窝也已经是冷透了,舒舒觉罗氏撑着头痛起身,问了身边儿的福嬷嬷去。
“嬷嬷可知阿哥爷是什么时候走的?”
福嬷嬷给舒舒觉罗氏披了衣裳,面上尽是喜气,好似为主子伺候了阿哥爷而高兴着:“回主子的话,阿哥爷约莫是寅时半走的,说是前院还有些事儿,吩咐奴婢们不必惊动了您,只管叫您好好歇着。”
这话倒是含着几分关切的,舒舒觉罗氏心中也说不出是难受还是怎得,只管又躺了回去,心情不爽利,便也容她任性一回,不早起了。
“那我便不早起了,若是一会子唐嬷嬷与何嬷嬷来,嬷嬷帮我打发了去便是。”
“哎,老奴省得,您只管歇,老奴便在外间收着。”福嬷嬷只管应下,她自是看不出自家主子的难过,只当是头一回伺候累着了。
不过唐嬷嬷同何嬷嬷也不是没眼色的人,今儿倒是没来打搅侧福晋,只想着好不容易阿哥爷得闲,便想去阿哥爷那儿话里话外的给侧福晋上上眼药呢,谁道二人也是扑了个空,阿哥爷一大早的去塔拉格格那儿了。
“爷今儿不是去侧福晋哪儿了吗?怎的也不陪着侧福晋用了早膳去,来我这儿只怕又得叫人看不惯了。”
鑫月迷迷糊糊拉着十四爷笑,实在太早了些,十四爷来的时候她还未醒,只觉得自个儿面上痒痒的,这才悠悠醒来,是十四爷亲她那微微的胡茬扎她呢。
十四爷这会子才算是真露了笑去,见小丫头困得厉害,他也只管蹬了鞋靴,陪着鑫月躺一会儿去。
“爷想你,就来了,惯旁人如何想的作甚,爷实在是不想委屈着自个儿了,昨儿爷尽想你了,都没歇好的,见了你才算踏实。”
鑫月哼笑了一声儿去,只道十四爷油嘴滑舌的,尽哄她了。
不过说虽是这么说,鑫月却是将人搂得更紧了些,不知道的还当是她好久没同十四爷相聚了似的,十四爷笑着,即便被鑫月抱得气儿都快喘不上来了他也没恼,只觉得心中踏实了。
待叫鑫月解了不舍,十四爷这才微微脱开了身,解了自个儿的外袍,钻鑫月被窝儿里去了。
然真睡倒是睡不着了,十四爷一躺在鑫月旁边儿就心猿意马,一点儿不似同舒舒觉罗氏在一块儿那样勉强。
看着怀里软软呼呼的人,看着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儿,只觉得鑫月像是兔子似的乖,十四爷心头都微微酥着,由着鑫月睡了三两刻钟的工夫,到底是忍不住了,非得把鑫月折腾起来不可。
鑫月困着,被十四爷惹得一会儿嗔一会儿又笑的,末了还抹了眼泪去,可叫十四爷心疼着,原上午还想着出去寻四爷呢,十四爷也是没那个心了,只管陪着鑫月躺了一上午去。
午膳罢鑫月才起了身,对十四爷也没什么好气儿的,十四爷自知理亏,且好生哄着人,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见天儿还算不错,十四爷还拉着鑫月在府上的后花园里逛了逛,再开完这茬秋菊,院子里少不得萧索一阵子,冬日里才有腊梅可看。
二人一路走一路瞧,虽是家里的景儿,可到底是刚搬来不久的,十四爷没空在府上闲逛,鑫月也不怎么爱出门儿,这都住到府上一二个月了,竟还是看哪儿哪儿稀奇的。
一路上也没少闲聊的,不知起了什么头儿,十四爷问起鑫月以前家里的事儿了,且瞧鑫月的个头儿小,便觉得她小时候定然是没少吃苦的。
“说是吃苦,其实眼下想想还不算是太难挨的,只是吃的不好罢了,也没怎么饿过肚子。”
鑫月笑着回了一句,她穿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快要进宫小选了,在家里呆的时间并不长,且搜刮着脑袋里拿为数不多的吃苦记忆,给十四爷这个没吃过苦的讲讲。
“春夏里还好些,到处都是地嘛,只要天公作美,随便撒些个种子就能生了一片儿菜,以前我额娘还带着我们养过小鸡小鸭,十个里有五个能成活都是好的。”
“小鸡小鸭吃菜我们也吃菜,待它们长大了,也是不舍得吃肉的,只管留出一半儿来生蛋,一半儿送到市集上买了,那换来的银子再买了粮食,秋天里晒些干菜,冬日里便吃粮食和干菜也算是能过得下去。”
“偶尔额娘给人绣东西能攒下来些银子,弟弟长大了也替旁人做活,有了些积蓄了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家里这才多些荤腥。”
“只是爷也知道我那阿玛是个不争气的,平日里总偷家里的银子去赌,后来偷不出来了,就打我额娘,打我们要银子,我也是小选入宫后这才过了好日子的、、、、、、”
且听这些,十四爷可是后悔提起来以前的事儿了,他越是想越是觉得心酸:“入了宫就是过了好日子吗?在宫里学规矩的时候亦是得吃苦吧?”
鑫月笑笑点头,这会子日子好了,再想起以前倒是没什么不好提的,当年熬规矩的日子时,真真是生不如死,她只觉得自己上辈子大概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才这样倒霉的。
“学规矩的时候确实苦,每日主子们没起身的时候我们便得起身干活了,主子歇了我们才能些,天天一睁眼一闭眼便是差事,好似怎么做也做不到头儿似的。”
“说来学规矩的时候也不长,不过是三个月罢了,可我那时候只觉得三个月比三年还长,幸而到您跟前儿伺候,这才算是跟着您享福了。”
十四爷笑了起来,轻轻揽着鑫月的肩膀:“能遇见你明明是爷的福气才是,爷以前的日子爷不好过呢,有你陪着这才觉得舒心了。”
十四爷难得叹了一句,他年轻时倒是没吃过什么苦,就是叹上辈子年迈时身前寂寞,没个像鑫月这样的贴心人,以前他惯着的宠着的,到他没什么利用价值时且都离开了他,不知怎么嫌弃他呢。
二人之后爷没再说了以前的那些糟心事儿,只管说说眼前的,府上到底是才住了不久,原看着是事事妥帖了,可住进来了才知道哪儿好哪儿不好,得慢慢添置着。
院子里十四爷是想再修一个八角亭的,院子挺大就是歇脚的地方着实不多,从东往西逛过去只有一处落脚的,眼下秋日里还好,若是夏日里来,连个吃茶的地方也无。
鑫月喜欢月季花,十四爷知道,这会子又叫来管事,让人这会子便埋下去一圈月季种子去,待经过冬日雪水浸润之后春日里便能长起来了,夏日里就能开得正胜。
二人一说这个也是有些停不下来,只顾着琢磨以后去了,却是没注意远远的来了人,王端随意一瞥,这才知是侧福晋一行。
“爷,侧福晋也来了的。”
王端点提了一声儿去,十四爷随意一瞥,便见侧福晋有些改道儿的意思,像是不愿来打搅的,他便也只管佯装不知,这会子也并不想带着鑫月同侧福晋相处去。
两边人有意避着,到底是没直接碰了面去,十四爷带着鑫月又再院子里消磨了一阵日子,这才带着鑫月回了。
夜里自然还是在鑫月这儿留宿,十四爷原还怕他太宠着鑫月会让侧福晋心头不爽,以至于为难了鑫月的,可眼下他是委屈不了自个儿,更是装不来忽视鑫月的样子,便只管随着心意宠着些。
待亲近完了,趁着鑫月睡了,十四爷这才披衣出门儿,将小满也七巧叫到跟前儿来,细细嘱咐了几句去,也多是叫人提着心,莫不能叫鑫月受了委屈的话罢了。
见二人应下了,十四爷这才微微放了心,只管揽着鑫月歇了去。
这沐休的日子过得快,十四爷只觉得自己还没怎么歇似的便又得去当差了。
十四爷差事清闲,在兵部不过是日常点卯便罢了,上头有他四哥提着心呢,他倒是不消得操持什么,这会子上朝也多是躲在一帮子哥哥身后跑神儿。
且等着正事儿一说话,便听上头的康熙爷话锋一转,一说起蒙古不安稳的事儿了,下头立刻便有大人提了要和亲的事儿,虽是早有预料敦恪要嫁去蒙古,可这会子叫人提起来了,心里倒是还是不是滋味儿。
一乾清宫的老少爷们儿,对付蒙古不说英勇发兵,也不说想了什么对策,一开口竟是推了人家小姑娘去,叫人家小姑娘受苦受累以保全大清安稳,十四爷面皮子都臊得慌。
且见诸位大人附和着,三言两语的便要将敦恪的未来定下了的,十四爷忽得听身旁咯咯作响,稍稍偏头一看,竟是十三爷恼得险些没咬碎了满口的牙。
是啊,在场的尽是同敦恪没什么关系的人,这会子推敦恪出去自然是说得轻松,可敦恪是十三爷的亲妹妹,也是在京中唯一的妹妹了,若敦恪走了,十三爷可就真是无依无靠了。
也不知是脑袋一热还是怎得,十四爷只觉得上辈子没能了的遗憾,这辈子总得鼓起勇气试试,也不做犹豫了,只管拉着十三爷站了出来,跪在了殿中。
“皇阿玛,儿臣请战!儿臣觉得蒙古争端不断,便是嫁去再多的公主也是枉然。”
十四爷此言一处,当即引得满朝哗然。
康熙爷顿了顿,看着下头的两个儿子也不知是骄傲还是觉得人胡闹的,倒也没恼,只是问十四爷有何打算。
“老十四你请什么战?若真打你又如何同蒙古打?”
能站出来乃是冲动作祟,不过要说对这事儿全然没看法也不至于,十四爷稍稍回想了上一世的事儿,只管稍稍说了几句去。
“儿臣以为,科尔沁部素来贪心不足,年年缺什么短什么皆由朝廷出银出力,然草原肥沃,牛羊肥硕,岂能年年都遭灾?如此依旧不满,只怕是早就包藏祸心了,怕是打着此消彼长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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