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爷没把话说得太绝,舒舒觉罗氏虽是失望,可到底得了十四爷一句准话,便只管等着人来,算算日子,十四爷礼沐休还有六日的工夫,她倒也不至于连这六日也等不及,便只管应下,目送十四爷去了前院罢,便回了自个儿的院子了。
“您瞧,这便对了,这男人啊,甭管什么样儿的都最是喜欢被人捧着哄着,您先前早该服软的,若不然也不会空等了这三日了。”
待侧福晋到了自个儿的地界儿关了门,从娘家带来的福嬷嬷便笑了一句去,她是家里太太身边儿的陪嫁,以前可没少替太太收拾了舒舒觉罗氏后院儿的妖魔鬼怪。
在她眼里,十四爷年起轻轻的,气就气了,不过是小打小闹的,十四爷这后院里的格格们也不够看的,才不过这三两个人,怎么能同舒舒觉罗家比,以前后院人多的时候,光是下头是侍妾便有五六个呢。
“眼下阿哥爷直说了沐休时会去来寻您,您便只管耐着性子等,也不要去管这几日阿哥爷宿在何处,如此大大方方的,阿哥爷自然能瞧见您的好,再说了,您可是高门里出来的格格,还能比不过下头的泥腿子?”
“要老奴看,阿哥爷就是没见过什么好的,这才觉得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包衣奴才处处可心。”
舒舒觉罗氏也难得见了笑去,身边儿小丫头的话她听不进去,可福嬷嬷也算是她半个奶娘,她自是对福嬷嬷的话不设防。
“都是我先前想左了的,只瞧着阿哥爷竟为了个小丫头为难我,我便满心的不服,嬷嬷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好受多了,先前早该叫嬷嬷跟着我来的。”
福嬷嬷得了自家主子的好话,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且又问了两句管家的事儿,一听自家主子还没将管家权要过来呢,可急了,这便让人唤了何嬷嬷和唐嬷嬷来。
府上的事儿岂能叫两个奶妈子管,以前没规矩就罢了,然眼下十四爷府上已然有了正经的女主子,自然不能再让下头的奴才代劳。
“您可莫觉得中持中馈的事儿麻烦,尽推给下头的人做去,您要知道能抓住住持中馈的活儿便是抓住了下头格格们的命脉。”
“她们又没什么娘家可倚靠,唯靠着阿哥爷的宠爱和那点儿份例银子,在这上头可动的手脚多了去了,老奴教您,不仅能折腾了下头的人,还不叫阿哥爷挑出来错处,且等着她们吃穿都成问题了,自然就得瑟不起来了。”
“再有便是对付嫡福晋了,有您这样能干的在前,嫡福晋但凡出点儿什么岔子定然惹得阿哥爷心头不悦,到时候这个府上还不是您说的算,即便侧福晋又能如何,嫡福晋也得看您的脸色呢。”
这福嬷嬷说得舒舒觉罗氏开心极了,她年纪小自是没什么手段可言,不过是仗着任性磋磨人罢了,也想过做点儿什么可也不知从何做起,福嬷嬷这话可叫她启发颇多,只管什么都听福嬷嬷的安排,这便夺了权去。
唐嬷嬷与何嬷嬷倒不是头回来,先前她们便想着将住持中馈的活儿交给侧福晋了,只是侧福晋没要,这会子再要虽是奇怪了些,然二人也不好不给,只细细交代了去。
这一交代可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舒舒觉罗氏心急着,硬是要人一口气说完。
唐嬷嬷同何嬷嬷心中有些不爽,然更不爽的是侧福晋事事听那福嬷嬷的意思,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来插手府上的事儿,二人有心为难,只管细细的交代,你们不显累,我们也不显麻烦,今儿谁也甭想着歇了。
末了到底是舒舒觉罗氏先熬不住了,且别看她最年轻了,可她自小到大都被家里娇养着,哪儿做过这么累的活儿,偏掌家之事又无聊得尽,光是对账便听得舒舒觉罗氏稀里糊涂的,反而比不过三位上了年纪的嬷嬷。
原想着将府里的事儿全权交由福嬷嬷处置的,可偏唐嬷嬷和何嬷嬷捏着架子,舒舒觉罗氏只提要先歇着,二位嬷嬷便不再开口了,也跟着请辞要回去歇着。
舒舒觉罗氏若再明说了将府上的事儿交代给福嬷嬷便罢,二位嬷嬷便也当即摆了架子去,直说福嬷嬷一个外来的奴婢罢了,没这个资格去管了府上的差事。
因何嬷嬷同唐嬷嬷是十四爷的奶嬷嬷,到底算是个主子,舒舒觉罗氏便不敢拿着侧福晋的位份压人,要论亲近,十四爷到底是同自个儿的奶嬷嬷更亲近些的,她今儿好不容易叫十四爷对她改观颇多,没得又栽在两位嬷嬷手中的道理。
一来二去的,舒舒觉罗氏也是窝火,然见唐嬷嬷与何嬷嬷油盐不进,她也没法子,只管先打发人走了,叫人明儿再来交接府上的事儿,待送走了二位嬷嬷,舒舒觉罗氏也是将二人一并恨上了的。
“府上的人怕不是个个同我八字不合,怎么来一个不对付一个,嬷嬷,你瞧这日子像什么样儿,这叫我怎么活!”
洗漱宽衣罢,舒舒觉罗氏躺在榻上越想越难受,且拉着福嬷嬷埋怨着,眼泪都再眼眶里打转儿了,只恨不得叫同她作对的人都死了才痛快。
福嬷嬷也只管做出心疼的样子来,挨着榻沿儿坐下,抱着舒舒觉罗氏一口一个姑奶奶疼着。
“姑奶奶,您这日子确实是难挨,原老爷和太太还只当您任性呢,可您若不是这性子,只怕还会叫人欺负得更惨,这一个二个都不叫您好过,怕不是有人背后指点着呢,您放心,明儿老奴去打听些个,定然给您寻了好法子来。”
有了福嬷嬷这话,舒舒觉罗氏这才放心了似的,且缓了几口气,这才抱着福嬷嬷依赖了一句去。
“幸好有嬷嬷在,若我嬷嬷,只怕我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福嬷嬷轻轻拍抚着舒舒觉罗氏的背,好一阵儿心疼,趁着这会子自家姑奶奶对她信任极了,福嬷嬷眼中的算计一闪而过,柔着声儿说了自个儿的心思。
“说来也是因着您身边儿得用的人不多,您都进门三日了,且还不知道各院的底细,下头人见您面嫩,都应付着呢,若非老奴来了,只怕下头人还指着您一个欺负。”
“只是老奴到底年纪不轻了,一个人也是忙不过来,您记得春花吧,就是自小给你守门的那个丫头,有道是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春花虽是老奴的孙女,可她是个真真忠诚的,打探消息亦是好手。”
“若她能来,不说多大用,至少消息灵通了,您不会被下头人糊弄了去、、、、、、、”
舒舒觉罗氏不是个蠢人,心机也有些,可她最是对娘家人不设防,福嬷嬷可是她额娘跟前儿的陪嫁,便觉得她定然是全心为她好的,这会子不做多想,只管应了去。
“嬷嬷要什么人只管说,明儿我便给额娘递了信儿去,将春花要过来,我跟前儿的丫头们年纪小不经事,到底办事不老练,再加之还有白露这个胳膊往外拐的,着实糟心呢。”
福嬷嬷心中乐开了花,趁着姑奶奶信任,她趁机又要了两个亲近的人去,且都是沾亲带故的。
她倒也不是要害舒舒觉罗氏,只是她奴才做够了,也不想下头的小辈们也个个是奴才出身的,府上的小爷老爷太太管教得严,她不好叫孙女攀附了,然眼下却是有更好的选择。
原福嬷嬷还没下定决心的,可刚刚看了府上的账本,知道只是做十四爷身边儿的格格一年便有四五十两的份例,这还不包括平日的吃穿用度,平日里主子又赏着,一年下来一百两都打不住,她便动了心。
若春花真做了十四爷的格格,一来自己也大小是个主子了,二来也能帮着姑奶奶固宠不是,里外都不吃亏呢。
福嬷嬷算盘打得响,然舒舒觉罗氏一概不知,被福嬷嬷哄着睡下了,梦里还见自己厌恶的人都挨着个儿的倒了霉,倒是难得高兴了一阵儿。
只不过翌日一早又是糟心,唐嬷嬷和何嬷嬷好似故意,前院儿的阿哥爷天不亮便去上朝了,二人也只管天不亮便来了舒舒觉罗氏这儿,直搅得舒舒觉罗氏睡不足进不香,还要死撑着脸面,没几日的工夫便瞧着萎靡得紧了。
如此,这倒是便宜了鑫月去,好生过了些个安稳日子去,只管好好同十四爷亲近着。
不过到了沐休那一日,十四爷到底还是去舒舒觉罗氏的院子里了,一道用了膳,夜里留宿也变得顺理成章。
因这几日被嬷嬷们明里暗里地磋磨着,舒舒觉罗氏很是收敛了几分,瞧着可比刚入府时懂事多了,十四爷虽不喜欢舒舒觉罗氏,可也不介意给人些个体面,且给人几分宠爱去。
给了舒舒觉罗氏几分好,便瞧着舒舒觉罗氏也跟着少了几分怨,叫人伺候完了十四爷没急着走,只管叫人备水伺候沐浴,夜里便不回前院了。
舒舒觉罗氏自然是满意的,不顾自个儿的不适,还招来跟前儿贴身的丫鬟先紧着十四爷伺候。
十四爷自小便被人伺候管了,甭管是丫鬟还是公公,总归都是奴才,被奴才伺候着岂有什么羞赧可言,然今儿有个奴才伺候的不对,原是拿着布巾子给他擦背呢,谁道擦着擦着布巾子没了,直用手心子揉他的肩膀。
十四爷不是没见过有这般异心的奴才,可却是没见过这么心急,这么没眼色的奴才,今儿可是她们侧福晋头回伺候呢,下头人便要耐不住了。
十四爷不动声色,只抬着眼皮瞧了一眼那人便罢。
这不检点的小丫头是个面生的,十四爷虽是没怎么来过舒舒觉罗氏这儿,可又不是没跟人打过交道,侧福晋跟前儿的奴才他还是有几个眼熟的。
然此时能被舒舒觉罗氏点出来伺候了他,定然是舒舒觉罗氏信任之人,然这信任之人却在主子第一日伺候时便存了歪心思,十四爷笑了笑,心中约莫有了个法子。
不过这法子眼下不可用,他能来侧福晋这儿,到底是想着要给侧福晋一此机会的,以后若是知道乖了,知道什么是规矩体统了,他不介意敬重着些侧福晋,可侧福晋若是还不知好歹,那他必是要给人添些麻烦了。
原他还没想好从那儿入手给侧福晋添了麻烦呢,眼下却是有了筏子。
“你叫什么?哪儿来的?怎么以前没见你近身伺候过侧福晋。”
十四爷问了一句,也不拦着人手上的逾矩,那丫鬟果然心中得意,只觉得是阿哥爷看上了她的颜色,这会子且掐着软声儿回着。
“奴婢叫春花,以前不是阿哥府上的奴婢,奴才是从舒舒觉罗府上来的,才伺候了侧福晋两日。”
十四爷心中有数了,如此以后若用了春花心中便更是没什么愧疚之感了,认识侧福晋叫来的,眼下伺候也是侧福晋叫春花来的,他以后若不小心做了什么,也是侧福晋识人不清。
眼看着这小丫头越来越过火,十四爷不悦了,只管打发人走了,自顾自的泡一会儿去:“你去伺候你们主子吧,爷这儿不消得擦背了。”
春花见状也不敢再乱来了,只管又给十四爷添了些热水去,出了耳房去伺候侧福晋了。
十四爷泡的时候久了,再收拾好回屋时舒舒觉罗氏已然快睡着了的,然为了等他,还是撑着困倦枯坐在榻沿儿上。
这若是上一世,十四爷少不得心疼心疼的,可眼下对舒舒觉罗氏却没那么多好感可言了,只管叫人躺了去,也不给人什么柔情何温存,只管自顾自的酝酿睡意。
然侧福晋这儿他睡不惯,只躺在榻上便开始想他的鑫月了,这阵子忙碌,去鑫月那儿去得少了,也不知小丫头可心中难过了,明儿得闲,总算是能好好同鑫月在一处好好腻歪些个。
十四爷心思飘远,到底是累了一整日了,饶是不习惯还是难掩疲倦,眼看着都要进入浅眠了,谁道身边儿忽得有些悉悉簌簌的声儿,还未等十四爷出声儿,只觉肩膀处凉风微微灌了进来,舒舒觉罗氏躺进了他的被窝儿。
“怎得还不睡?”
等了好一会子才动作的,舒舒觉罗氏听着身侧均匀的呼吸声儿,只当是十四爷睡着了的,谁道这人猛得一出声儿倒是将她吓了一跳,身子一缩,也不敢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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