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盛昊做完今天的唯一一场手术后，就带着护士来309病房了。
一行三人把纪连齐推到了室外做了半小时的康复训练。
第一天，结果并不尽人意。
但盛昊告诉叶莺，这很正常，纪连齐是从山崖滚落下来的，恢复肯定是有一定难度，需要坚持。
坐在轮椅上的纪连齐由护士推着，看着在不远处说着“悄悄话”的盛昊和叶莺，似乎还有说有笑的，连日来反复出现的那种胸闷感觉又一次出现。
他抓着轮椅扶手的右手略一使劲，指关节已泛白。
不久后，叶莺自己回来了。
看着她此刻“满面春风”的样子，纪连齐扭过头冷声对护士道：“走吧，回去吧。”
毫不知情的叶莺手伸了过去：“要不我来推他回去就好了吧？”
纪连齐率先开口：“不用。让护士来就行。”
“当事人”都开口了，叶莺讪讪地收回手：“那行，护士来。”
傍晚，叶莺去打了两盒饭回来。
发现纪连齐又一次摔在了地板上！
疯了！
这都是第三次了，他到底能不能长点心！
叶莺有些生气，她现在只有110斤的体重了，而他的个头很大，每次把他弄到病床上都得费老大劲！
但她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这汉子不听话，把她的话当做耳边风！
“哥，你是我亲哥！成不？”把人弄回病床上后，叶莺忍不住朝他做双手合十状，乞求道：“你到底在搞啥啊？怎么老喜欢往地板躺呢？”
“我稍微离开一会儿，回来就见着你躺地上！”
纪连齐抿了抿唇，不说话。
“哎呀好了，不说你了！”
叶莺转身去把桌上刚打回来的饭菜拿过来，递给他，“先吃饭吧？”
纪连齐扫了一眼那盒饭，没伸手去接。
他方才，又一次不信邪地下地了。
可结果依旧是一样的，不行，就是不行。
他大概率以后真的是个废人了。
见纪连齐不伸手去接，叶莺下意识以为他想让自己喂，便夹了一筷子菜送到他的嘴边。
纪连齐偏过头。
叶莺：？！
她又把菜往他偏过去的方向送去，“啊——张嘴！”
纪连齐却往另一个方向偏过头。
咋的这是？
这回，叶莺狠狠拧起了眉头，“啥意思？不吃？”
许是察觉到叶莺话语中带有一丝不悦，他终于说话了。
“我还不是很饿，你先放着吧。晚些时候我饿了自己吃。”
闻言，叶莺把饭盒放回了桌上，“行，那你晚些时候自己个吃。”
她敏锐地感觉到这几天这汉子越来越古怪。
等会她还出去一趟，打算回来后仔细问他个清楚。
吃完饭，叶莺把饭盒一放，跟纪连齐说了一声便要拉门出去。
“叶莺。”身后，纪连齐的迟疑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莺顿住身体：“嗯？怎么了，有何吩咐？”
纠结了许久，纪连齐最终还是问了出口。
“前几天...我问你的那件事，你是如何考虑的？”
叶莺一顿，才想起他指的是哪件事，回道：“我还没考虑好呢。”
纪连齐听了，“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随手拿起那本《故事会》翻阅起来。
见状，杵在门边的叶莺不禁皱眉，觉得心头有些乱，但还有事情等着她，便没多问，转身出去了。
然而等到她回来时，却发现床头柜的饭菜一动没动。
叶莺：？
“桌上的饭菜你怎么不吃？”
纪连齐头也不抬：“不饿，不想吃。”
“你...”对他的态度，叶莺隐约有些恼火：“不吃的话，你的伤怎么好。”
纪连齐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我饿了自己会吃。”
“那行吧，随你便了！”
叶莺索性也懒得说话了，这整得她好像个老妈子！
然而，叶莺渐渐发现，纪连齐似乎不仅仅是在吃饭上态度消极，就连第二天的康复训练也是消极得很。
一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的样子。
叶莺看在眼里，总觉得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是什么造成他的这个转变？
以他的性子，绝对是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好好走路的！
他...不会是真的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声”了吧？
盛昊看见纪连齐今天的表现，也不禁有些纳闷儿，但嘴上没说什么，而是把叶莺拉到了一边。
“叶莺，你爱人今天不太对劲啊！是不是没休息好？”
“我也觉得不对劲！”叶莺望着重新坐回轮椅上的纪连齐，神情有些担忧：
“他昨天晚上甚至连饭都没吃！我在想，会不会是你们当中的哪个同事告诉他实情了。然后他开始自暴自弃了！”
盛昊仔细想了想，很快摇头否决了。
“该不会才是！我只告诉过小文护士，她不是那种多嘴的人。”
小文护士便是现在推着纪连齐在院区里溜达的那名护士，也正是由她给纪连齐做腿部康复按摩的。
“好吧，既然你和我都没说，小文也没说，那么看来，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吧！”叶莺姑且只能这么认为了。
盛昊目光追随着渐渐远去的纪连齐，解释道：“嗯，病人本来也容易出现情绪不稳定的情况，更何况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本来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突然间生活上没办法自理了，心里产生巨大的落差感也正常。”
扶了扶镜框，盛昊看向叶莺，继续说道：
“换做任何一个人估计都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只能你去多开导开导他了。”
“我知道了。”听了盛昊的解释，叶莺豁然开朗，“盛医生，那我先过去了！”
告别盛昊后，叶莺一路小跑着跟上了纪连齐和小文护士。
发现他在轮椅上，看着一位同样腿脚不便的老人发呆。
那老人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样子，由他的儿子在轮椅后边推着。
老人的儿子一脸不耐烦，甚至可以说是厌烦，一边在后面推着，嘴里还一边絮絮叨叨地数落着。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发生了口角还是什么，轮椅被一把推倒，老人也瞬间倒趴到了地上，而他的儿子也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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