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将军家。
“不会吧,赵小凤带黑炎军杀了兵部尚书孙阙游满门?为什么呀?”听到这个消息,元雨馨大吃一惊。
元大将军元焕良摇了摇头:“这事为父也觉得蹊跷。”
元桓宸却道:“或许是恼怒于孙阙游找茬,暴起杀人?”
“不像。”元焕良摇了摇头,“为父跟赵将军打过多次交道,他向来为人谨慎,与人和气交往……”
不等他说完,元桓宸却道:“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这只是爹的猜测罢了。”
闻言,元焕良深深看了他一眼,他三个儿子之中,老大性情宽厚,老三玩世不恭,只有元桓宸最是嫉恶如仇又讲规矩,相对而言也就不那么讲情面,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元焕良:“不过是朝廷上的党争罢了,若是动不动就杀人全家,也就无所谓争斗。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要用心去看。”
“……”元桓宸微微犹豫,最终只说了一句“爹说的是”。于他而言,能有机会打击黑炎军让城防军出头是再好不过的事,只可惜爹收了林菀欣那个女人为义女,就连带着对许纯之这个义女婿也多了几分关照。
爹做人做事还是太温吞了,殊不知这是个吃人的世界,有时候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更何况,他能感觉到,自战争结束以后,属于黑炎军的时代正在渐渐过去,很快就该是他们的时代了。
刑部尚书,秦府。
夜渐深。
秦雁起与秦泰勉对面而坐,父子俩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闲聊。
自秦雁起与秦泰勉私底下见面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秦泰勉喝酒,虽说不多,但足以看出秦泰勉确实心情不错。
这次不同从前,是真真切切可以将赵小凤至于死局,任黑炎军手眼通天也是无用。
毕竟,皇上亲自下令,禁止许纯之及黑炎军、龙鸣卫参与,而是下令让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府协同审理此案。
这无异于将屠刀交到了他们手中,虽说京兆尹宋承德与他们不是一路,但宋承德独木难支,更何况宋承德自己手中的案子都办不完了,会不会费力趟这趟浑水还未可知。
酒过三巡,秦泰勉微笑举杯道:“酒确实是个好东西,只是不能贪杯……”他看了看这个自己唯一的儿子,深知他儿子此前有段时间在黑炎军十分不得志。
不知为何,许纯之突然开始防备起秦雁起,仿佛未卜先知似的知道秦雁起一定会背叛他,但那也没用,大势不是一个人、一件事可以挽回的。
他想了想,决定趁着高兴稍微给秦雁起透露一丝口风,“雁起啊,如今你也算是皇上跟前的人了,你以后还有无线可能,但你知道人在这世间,最重要的是什么么?”
“是什么?”秦雁起问道。
“就是不能选错路!”秦泰勉说得铿锵有力。
“常言道,宁可千日不动,不可一日错路,一旦路选错了,事倍功半,会离目标越来越远,稍有不慎甚至会万劫不复!”秦泰勉目中闪现一抹精光。
秦雁起笑道:“哦?孩儿倒是想请教父亲,何为正确的道路?”在这段父子关系里,虽然秦泰勉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让他认祖归宗,但若是能得到好处,别说一个“爹”而已,就是让他认个十个八个都没问题。
“宁妃……”秦泰勉的口中突然吐出这个名字,立即又一饮而尽,仿佛刚才只是口误般,说起其他的话题来。
点到为止,是他们的处世之道,至于秦雁起能悟到多少,就是他的造化了,毕竟对于这个儿子,他还需要再考察一二。
宁妃?
秦雁起酒杯一顿,怎么会是宁妃?奇怪……难不成秦泰勉这么早就选择了站队?是不是站的也太早了?二皇子才不过是个婴儿罢了,以后说不定还有其他变数。
还是说……宁妃这个人有什么独特之处?给了秦泰勉诸多好处?
“喝酒,喝酒……”秦泰勉笑着又倒了一杯。
秦雁起也同样笑着一饮而尽,仰头的瞬间他目光一冷:这臭老头,肯定有很多私下里的交易没告诉他!
数日后。
大将军府。
“刑部与大理寺都认定了灭门凶手就是赵小凤和黑炎军?”林菀欣道。
“不错。”由于近日皇帝下了命令让许纯之避嫌,不许插手此时,许纯之便听林菀欣劝告,专程进了皇宫一趟,向皇帝陈情,已对黑炎军与龙鸣卫同时下令,严令黑炎军和龙鸣卫在军营和岗位待命,禁止离开。
但凡违抗命令者,一律被视为叛徒。
不仅如此,许纯之还祈请皇帝准许他被“软禁”在宫中,毕竟他麾下出了这么大问题,给大庆国和皇上带来诸多麻烦,他作为统帅难辞其咎,即便皇上因此撤了他的职务,他也毫无怨言。
既然要避嫌,那就避个彻底,不如被控制在宫中,至少确保没有任何命令从他手中“传出”。
然而皇帝只是稍加考虑就拒绝了这道请命,毕竟他的大将军并无大错,此事牵连其中的也不过是赵小凤而已,若真要因此而软禁许纯之,倒要有人说他过于不公了。
不过许纯之请罪的态度还是让皇帝心情稍缓,君臣之间心照不宣,为此,许纯之待在家中的时间就变得多了起来。
许纯之不出门,黑炎军和龙鸣卫守卫营地不出,整个帝都在无形中,压力骤减。
毕竟从前龙鸣卫负责监察天下,如今龙鸣卫蛰伏不动,这意味着那些暗中之人又将蠢蠢欲动,皇上的耳目变得迟钝起来。
林菀欣之所以有此建议,一来是让皇上放心,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许纯之也不过是凡人而已;二来彻底将许纯之摘出去,毕竟黑炎军和龙鸣卫中有许多人都是八年战乱中揽收的孤儿,这些人中极易混入地方暗子,平时不动则已,一动则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已经严令不许动,但凡有动,则是不打自招了。
“不过京兆尹宋大人还未下定结论。”许纯之道。虽说黑炎军与龙鸣卫不能动,但许纯之经营多年,手底下能用的又岂止是这两者?
至少,经过林菀欣之手去雇佣的,就有几个知名的镖局和坊间的乞丐混混,这些人平时隐于龙鸣卫之下,却是打听消息的关键好手。
“这里面,元桓宸的态度倒是十分暧昧。”林菀欣道。
“他向来不喜黑炎军,若是有机会重伤黑炎军,他不会放过的。”许纯之道。
“原来如此……”她此前只匆匆见过元桓宸一面,对此人倒不甚了解,看来也算是元家的异类了。
元桓宸……若是她没记错,上辈子元家的覆灭好像就与他有关?
“也就是说,失踪的那两名黑炎军和曾经他们看守的尸首反而变成了此案的关键?”形势对他们太不利了,“也不知赵小凤他们现在如何了……”
刑部大牢。
纵横交错的鞭影,琳琅满目的血淋淋的刑具,以及凄厉刺耳的惨叫。
一具又一具血肉模糊的身影被拖出刑房。
“还没有人招?”刑部尚书秦泰勉不久前还甚为美妙的心情,如今非常不美好。
原本以为重刑之下,这些平日里无法无天的黑炎军一定很快就会受不住招供,没想到即使昏死了这么多人,这群人依旧咬死毫不知情,除了最先用自杀和血书的形式攀咬赵小凤的那名黑炎军,其他人倒都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可对秦泰勉来说,要这些汉子有什么用?他要的是置赵小凤于死地!要将黑炎军和龙鸣卫笼罩的这天掀翻过来!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让他们不得不招。”活人可以按手印,死人一样也可以。
这个案子最好不要拖得太久,迟则生变啊。
同一时间。
韩府。
“是吗?宋大人还未定案。看来还缺了一把火,那就添上吧。”一个浑身书卷气、面容十分俊秀的年轻人微微一笑,道。
“是!”他的下方,一名暗卫面无表情领命离开。
若是林菀欣在此处,定能认出此人正是昔日跟在尹霆尧身边的两大护卫之一,只可惜,她并不能真正的“未卜先知”。
一大清早。
长公主府大门外,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林菀欣的身孕已足三月,胎也坐得很稳,这才在长公主殿下的邀请下,被许纯之特许出门拜访长公主府。
等到了府内,林菀欣这才知道,原来是小侯爷穆承歆在府中无故发烧,梦里说了好几天胡话,还时常会叫林菀欣的名字。
长公主殿下无计可施,这才在柳向泉的建议下,将林菀欣请了过来。
将儿子的心思一览无遗摊在林菀欣面前,对长公主来说是极为难受的,但此时她也顾不了太多,毕竟儿子的身体重要。
林菀欣倒是丝毫不见外,还笑着解围道:“人们常在危难之际,会想起曾经救过自己性命之人,下意识会认为其还能再救自己。殿下不要过于担忧,小侯爷不会有事的。”
“如此便好了。”此时此刻,长公主李元慧反而有些后悔,当初若是能顺了儿子的心意,将林菀欣娶回来,是不是能少了许多麻烦?毕竟身份地位相较于身体而言,其实都是次要的,当时是她想岔了。
不过事到如今,后悔这些也无甚益处,“麻烦你了,有了身子还累你跑一趟。”长公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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