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唇轻笑:“你连我是大舅舅都猜准了?”
“志鹏叫您大舅嘛。”
她跟着弟弟叫,总归是没错的。
“欢欢……”
尹邝再次开口,再次泣不成声。
对不起这三个字,她足足说了半分钟,才说出来。
苏欢的内心平静无波。
她需要的,并不是一句对不起。
尹邝在尹明瑞的安抚下,调整好心情后,沙哑着声音说道:“关于你和陈金霞苏建国的女儿被恶意调换的事情,我可以跟你解释。”
“嗯。”苏欢轻轻应声:“我想听您的解释。”
“当年,因为时局动荡,我和你父亲不得不四处奔波。路过勉洋县的时候,我突然发动了,眼看着就要生了,没办法,只能先借住到乡亲们的家里。你知道的,农村其实有很多计较,比如说,房子可以借给濒临死亡的人,却不能用来迎接新生。”
苏欢知道这个习俗,民间的说法是,借给产妇,新生儿可能会夺走主人家往后几十年的运道。
“而当时整个村子里,只有陈金霞跟我差不多时候生孩子,你父亲给了一笔钱,他们总算松口愿意借给我一个房间生孩子。没想到,当天夜里,我和陈金霞同时发作,前后脚生了孩子。”
“我身体一直不太好,拼死将你生下来后,人就晕了过去,所以没能亲眼瞧一瞧你刚生下来时皱皱巴巴的模样。听你父亲说,我昏睡了足足两天,那两天的时间里,他一直在贴身照顾我。”
“因为他笨手笨脚地照顾不好孩子,所以陈金霞的娘家妈提议,把你抱过去让陈金霞一起喂了,给她点钱就是了。你父亲实在兼顾不好我们母女两个人,就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说到这儿,尹邝已经泣不成声,她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再后来,陈金霞就将我的孩子和她的孩子调换了。刚生下来的孩子,除非有胎记或者长相特殊的,否则都大差不差,很难认出来。”
所以,在苏欢被恶意调换以后,尹邝和杨远超并没有及时发现,自己的亲生女儿已经换了人。
“我从来没有爱过她,一天也没有。”
尹邝盯着苏欢的双眸,一字一句,语气认真:“在月子里的时候,因为身体虚弱,我没有母乳,你父亲也心疼我,所以一直给她喝的奶粉,也很少让我抱她,连换尿布这种事情,都是你父亲和姥姥做的。”
“出了月子以后,我尝试着去抱她,但我发现,我无法跟她亲近起来。我尝试过给她吃母乳,但她只要一靠近我,我就浑身战栗,巴不得将她扔的远远的。”
“他们都说我,是因为生了孩子生了病,过上几个月,孩子大了就好了。但事实证明,无法亲近的两人,永远都无法亲近。面对他的时候,我始终找不到当母亲的那种喜悦。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你父亲背叛了我,所以给了我一个不是我生的孩子。”
苏欢这才意识到,尹邝口中所说的“她”,指的是那个在杨家生活了十九年的陈金霞的亲生女儿。
叫什么名字,她还真不知道,只是听陆云川提过一嘴,但她没记住。
而苏欢惊叹于血缘关系的强大,尹邝真的能感觉得到,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
尹明瑞高举自己的右手,小声说道:“这件事我可以作证哦。欢欢妹妹,我比你大三岁,所以杨纤纤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已经三岁,并且有记忆了。在我影响当中,姑姑对杨纤纤一直不亲近。吃穿上从未亏待过她,但却不愿意让她叫自己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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