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吃过早膳,宋予恩没着急去顺天府。
她先是让木槿桑枝二人,去请曾绮梦护着的六人。
他们六个自恃是伯爵府得脸的下人,跟着各自主子有样学样,把傲慢无礼学了个十成十。
从前他们都没把宋予恩放在眼里,现在更是诸多借口推诿。
两人铩羽而归。
饶是沉稳些的木槿,依旧气的心口上下起伏:“一群狗东西,欺人太甚了!”
“今时不同往日,您掌管着家呢,他们还敢拖延搪塞。”
宋予恩早就料到了,抬眼看向桑枝:“你没开口?”
桑枝抿了抿嘴:“说了,但……终归是伯爵府的家事。”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宋予恩登时猜到了经过。
果然,木槿小脸气的通红:“桑枝搬出了侯府,谁知道张婆子那个没脸皮的老东西。”
“她竟然说,侯爷再厉害,那也不是伯爵府的人。”
“当真惹急眼了,他们要去官府状告侯爷强行插手其他府内的家事。”
有了张婆子开的这道口子,其他几个自然是有样学样。
张婆子赖皮,桑枝不敢强硬乱来,免得毁了定安侯的名声,这才处处掣肘。
宋予恩一笑:“桑枝既然伺候我,就不算伯爵府的人了,再去请一次。”
“如若不来,便是跟我这个掌家的人作对,知道如何说了吗?”
桑枝和木槿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了她的想法。
这一回虽有波折,到底顺利请来了五个,其中冬香告假回家,明日才回。
张婆子脸颊依旧红肿,一见到宋予恩,便豁着缺了牙的嘴嚷嚷:“大姑娘真是好大的威风。”
“掌家的东西还没焐热乎吧,就上赶着立威!”
宋予恩淡淡的看着她,点头同意:“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虽不是官儿,但火还是要烧一烧的。”
“毕竟这些年伯爵府蠹虫一堆,蹦跶的太高,让人生厌。”
张婆子冷哼一声,眼角眉梢都带着鄙夷和不屑:“有些人啊,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话没说完,就听宋予恩骤然呵斥:“好大的狗胆,连龙袍太子也敢挂在嘴边。”
“看来前日晚上你还是没学乖,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木槿,好好教教她规矩!”
木槿明白宋予恩是要给她们报仇。
昨晚上,这张婆子借着宋老太的势,对她和附香大打出手。
要不是姑娘给的药膏好使,她们今儿估计眼睛都睁不开。
前仇新恨加在一起,木槿对着宋予恩点头,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是几巴掌甩向张婆子。
她铆足了劲儿发泄,力气出奇的大。
清脆的巴掌声响过,张婆子口鼻皆是鲜血,本就松动的牙齿又掉了好几颗。
掌风带的她昏头转向,跌在地上哭都哭不出来。
木槿一把揪起她的头发,迫使她看向宋予恩:“混账东西,可看清楚了,如今谁才是伯爵府的主子?”
张婆子胡乱挣扎,口鼻的血糊到了眼睛上。
她费劲睁开眼,瞧见不远处的宋予恩。
透过血色的光线,宋予恩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红色,像是修罗地狱爬起来索命的鬼神。
张婆子想到这两日宋予恩的所作所为,心下不由大骇,密密麻麻的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她口齿不清,连声求饶:“我错了,大姑娘,不,神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宋予恩眯着眼,并未搭话,转而看向其他几人:“怎么,你们也同她一样老糊涂了。”
“我拿着掌家权,竟然使唤不动你们几个?”
“不,不是。”春香瞬间明白局势,磕磕巴巴解释:“大姑娘息怒,我们不是有意拖延。”
“今儿二姑娘要出门,我得伺候着收拾。”
“是是是。”秋香也顺着她的话道:“二爷身子不好,需要照看,我才耽搁了。”
账房先生更是一脸委屈:“大姑娘,我昨儿和管家连夜给二太太算账,一宿没合眼。”
“早上睡得沉了些,还请您见谅。”
几人求饶,只剩下夏香不尴不尬的站着。
她一个时辰前,才为了曾绮梦在宋予恩跟前耍了威风。
当时宋予恩并未计较,她也没当回事。
哪里知道宋予恩拿到掌家权,又闹这一出?
转而想到二太太说过的话,下巴轻扬:“大姑娘也别着急处置我们。”
“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除了春香是伺候二姑娘的,我们几个谁不是伺候您长辈的?”
“您对我们喊打喊杀,无非杀鸡儆猴做给我们的主子看,传出去别人怎么思量您?”
宋予恩拍了拍手:“不愧是伺候二婶的,心思如她一样活泛。”
“可惜啊,你是不是忘了,我在外的名声早就被你们败了?”
夏香一顿,旋即嘴硬道:“外人的话您不顾,侯府可明儿就要来下聘。”
“定安侯名声在外,您苛待下人,侯府岂容自家大妇名声一团糟污?”
不需要宋予恩答话,桑枝先一步道:“侯爷便是知道有你们这些奴大欺主的东西在,这才让我留下。”
“放心,我们侯爷是出了名的煞神,早是一身血腥,娶的侯夫人自也得厉害一点。”
宋予恩的视线,一一从几人面上扫过,语气泠然:“我给过你们机会了。”
“不尊主子的意思,处处顶撞,知错不认不改,仗着主子的势连我都敢欺负。”
“伯爵府容不得你们这种人在。”她说着,从身契里面挑出几人的递给木槿。
“一人打十棍子,再找人牙子来,发卖前一定要说清楚何种原因,省的叫他们出去还污蔑伯爵府。”
话音落下,几人同时愣住。
他们来的路上,彼此通过气。
最差的预料,不过是被宋予恩为难一顿,打几巴掌。
万万没想到,她不顾其他人的脸面,要发卖了他们!
“不,不行!”春香抖了抖,下意识反驳:“我们都是府上做了多时的。”
“当初夫人买我们回来,您就算不顾别人,也要顾着夫人的意思。”
其他几个后知后觉,跟着求情。
“是啊,大姑娘,我们被猪油蒙了心,以后绝对不会了,求您给个机会。”
“大姑娘,我不敢了,都是老太太让我这么做的!”
“大姑娘,夫人乐善好施,心地仁慈,求您看在她的份上放过我们一次!”
“……”
他们求饶认错这么快并非真心屈服,是有原因的!
忤逆不尊,以下犯上顶撞主子,知错不改,欺辱主子……
任何一条拎出来,都不可能再有人买他们回府伺候!
春香夏香秋香的下场只能是进青楼,账房和张婆子更惨,连个买他们的人都不可能再有。
瞧着几人痛哭流涕的样子,宋予恩冷着脸反问:“你们怎么有脸,以我母亲的名义求情?”
“我母亲待你们温和,她若是知道我被你们如此欺辱,也该支持我。”
不给几人辩驳的机会,她转向木槿:“这件事交给你去做。”
“下人敢阻拦,一并发卖,主子敢阻拦,就让去顺天府找我。”
说罢起身,带着附香桑枝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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