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沈和瑾的话音落下，温荔浑身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
是沈和瑾及时接住了她。
温荔仰起小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
“她怎么会…她的身体明明一直很好……”
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温荔的声音颤抖到几乎无法连贯成句子。
心里忽然升腾起巨大的悔意。
她不该那么狠心，一走两年的。
母女两人较着劲，谁也不肯先低头。
“沈小叔，我想回去看她，我妈她——”
“你想回去，我让沈五开车过来。”
沈和瑾没有说现在的天气不适合赶路之类的话，他抚摸着小姑娘柔软蓬松的头发，如同一个长者，沉静的嗓音在雨夜，带给温荔力量。
“先去换一身衣服，带好证件、重要物品。抵达京市后，我送你去医院。”
温荔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室内的冷气侵袭着她，连骨头缝都透着寒。
她手心都是冷汗，抖着嘴唇问：“那我妈她，做手术了吗？什么时候做？”
“你别急，已经有最权威的医生守在医院了，手术日期还没定，”沈和瑾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向卧室推，大掌贴在她脊背，掌心滚烫的触感，让温荔总算能感受到一些暖意。
她眼睫上还挂着泪，一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温荔从小就知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包括温夫人的教育也是如此，她不允许她的女儿是个遇到事情只会哭的软蛋。
“沈小叔，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个消息。”温荔吸了吸鼻子，道谢。
她不敢想，如果沈和瑾真的听了她的话，不再提起关于温家的一切，包括她母亲的病。
如果母亲真的出事的话，温荔大概会后悔一生。
沈和瑾看着小姑娘通红的眼眶，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我知道你厌恶温家，但温小四，我不想让你后悔。”他拍拍温荔的肩，“去吧，换衣服，我马上让车子过来。”
“嗯。”
这次温荔没有再说什么，在沈五来之前，迅速换好衣服，并且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
沈和瑾看到她出来，手里仅仅提着个书包，俨然没打算在京市久留的样子，没有说什么，看了眼腕表，道：“走吧。”
温荔沉默地跟在沈和瑾的身后。
雨很大，根本没有停的意思。
“回京市。”
上了车，沈和瑾吩咐。
之前沈和瑾只让他开车来，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沈五现在才知道，沈和瑾要回去。
他一愣，又看了看温荔。
“可是先生，收购的事还没完成……”
沈和瑾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启唇，“走。”
只一个字，便让沈五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是。”
温荔知道沈和瑾每去一个地方，都是有目的的。
掌管着那么大一家财团，他很忙，这毋庸置疑。
可现在，沈和瑾似乎要陪着她回京市。
温荔哑声道：“沈小叔，你如果忙的话，就让沈五送我去车站吧，我自己坐车回去。”
这个天气，恐怕也订不到合适的航班。
温荔没办法再等下去。
车子已经行驶，沈和瑾淡淡道：“你这副样子，觉得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走？”
“我……”
刚要说什么，一条柔软的毯子便搭在了她身上。
沈和瑾动手将座椅调低。
“睡一觉，睡醒就到了。”
温荔怎么可能睡得着？但对上沈和瑾平静无波的双眸，她默了默，还是拽着毯子躺了下去。
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鼻子发酸，双眼滚烫。
温荔缓缓把毯子拉到头顶。
不一会儿，低低的啜泣声从毯子下传出。
沈和瑾敲击键盘的手微顿，沈五从前面探过头来，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对上自家先生冰冷警告的目光。
他顿时嗖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继续装聋作哑。
……
后半夜，车子进入京市地界。
京市天气晴朗，气温要比南市还高。
深夜的医院外很静。
求仁医院。
这是京市有名的私立医院，京市几乎大半个上层圈的名流生病，都会选择来求仁。
温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睡觉的时候也不安稳，一个梦接着一个梦，梦醒了却什么都不记得，只有心里是空落落的。
又是一个梦，温荔在黑暗中一脚踏空，整个人蓦地失去重心，朝虚无的黑暗中坠落去。
“唔……”
温荔一下子惊醒，头痛欲裂。
她扯开毯子，便看到头顶上方悬停的手。
沈和瑾见她醒了，“到了。”
温荔立即坐起身，扭头朝窗外看去。
沈和瑾要下车，被温荔直接阻止。
她按住沈和瑾的手，哑声道：“沈小叔，你告诉我，我妈她住在哪间病房，我自己去就好。”
这里不比南市，在京市，随便逛个大街，都能遇到一溜熟人。
人多眼杂，温荔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跟沈和瑾的关系。
沈和瑾掀起眼帘，定定地看她一眼。
而后点头，“去吧，让沈五带着你。”
竟是让步了。
温荔感激一笑，“谢谢，沈小叔。”
说罢，匆匆下车，朝医院跑去。
进了医院，温荔总算明白沈和瑾为什么要让沈五送她了。
如果不是有沈和瑾的关系，温荔甚至连进去看母亲都做不到。
她会被直接拦在大门口。
求仁医院并不大，因为价格高昂，又不能走医保，普通人基本不会选择来这里。
而这家医院建立时，便是由几家财团投资，专为有钱人服务的。
住院部的楼层不高，沈五带她走进了其中一栋楼，按下电梯。
道：“温四小姐，您母亲住在五楼，不过这个点，估计她已经休息了。”
温荔点点头，明明睡了一觉，但她脸色却更苍白了。
“我知道，我就站外面看一眼。”
至少，要确定母亲病情如何。
知道温荔心情不好，性格跳脱的沈五这次也很有眼色地没有跟温荔搭话，把她带到地方，便停下步伐，没有再跟上去。
温荔心里打鼓，看着住着自己母亲的那间病房，她莫名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心情，手指头都在颤。
“小姐，你是哪位病人的家属？这个时间，病人在休息，现在不是探病的时候。”值夜班的护士走了过来，拦住了温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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