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猪,林亦诚来到堂屋,在脱皮的墙上,最显眼的就是正中央爷爷的遗像了,除此之外就是他和妹妹获得的各种奖状。
屋内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蜘蛛网密密麻麻地挂在梁头上,一只寻食的老鼠从缸里窜了出来,眼前的这一切让人心酸。林亦诚对此很坦然,这是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就不宽敞的屋子中间又撑起了一根柱子。原来,屋子主梁裂了……
妈妈的手要痊愈还要一段时间。所以妈妈非常着急,她担心地里的农活会荒了,她总是说今年收成要是不好,拿什么给林亦诚他们交学费,外面还欠了很多钱,贷款十月份也要还,她的手还要花钱,妈妈满脑子都是这些。
“妈,他人呢?”林亦诚扫了一眼屋里屋外,不见爸爸的踪影。
“什么他人,那是你爸爸,难得回来一次,就不要跟他闹脾气了。”妈妈佯装生气。
“你知道我跟他八字不合,看到你的手我就更生气,但凡他好生照顾你,多帮你分担一些家务活,你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这都是女人的命,哪有让大老爷们天天做家务的。”
“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不要一直活在传统思想里,男女是平等的,没有规定女人生来比男人遭罪。”
“那这也是我的命,谁叫我嫁给的是你爸呢?”妈妈微微一笑,继续忙碌手中的活。
“如果不是姑姥姥为了自己有个伴,也不会把你介绍给爸,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农村了!”
“亦城,你说什么呢?越发没大没小了。”妈妈拍了拍林亦诚的屁股,“我跟你姑姥姥从小就亲,她自然是舍不得我离开她远嫁他乡,住在一个村子里还有个照应。再说了,农村有什么不好,城里人吃的米和菜,不都也是农村人种出来的吗?”
“可是如果不是姑姥姥,你也许会过得比现在好很多。”
“你也说了是也许,没发生的事谁又知道呢?谁又能保证,我嫁的就一定比你爸爸好?你爸只是……只是……”
“妈,你别帮他说辞了,他不就是吃喝嫖赌、打架斗殴样样精通吗?”
“现在好多了,派出所的都很久没上咱家来了。”
“那是别人看在你的面子上好么,哪回爸惹事,不是你低声下气一家一家去帮衬着道歉,帮人家做农活啊?”
“有啥法子呢?这就是妈的命啊。好了,别说了,待会儿被你爸听到,家里又不得安宁了,你快洗洗手,帮妈去做饭。”
“妈……”
“好了好了,别说了。”
林亦诚无可奈何,只好去帮妈妈打下手。直到饭点,爸爸才回家,灰头土脸的,又不知道去干啥了,见到林亦诚他有些诧异。
“你回来了啊?”爸爸一边脱外套,一边往里走。
林亦诚没作声,夹了些菜蹲到院子里去了,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林亦诚再不与爸爸同桌吃饭,久到林亦诚都忘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团圆饭景象了。屋子里气氛有些尴尬,爸爸也不再说话,埋头扒饭。妈妈看着爷俩儿这副模样,一脸惆怅,默默叹了口气。
在家的这几天,除了吃饭的时间,林亦诚都没看到爸爸,他也懒得管他,落得个清闲。
林亦诚在家待了三天,临来时他硬着头皮从三姨那里拿了一千块钱,去县城的中学看了看两个妹妹,给了她们一点生活费。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无能为力,为了这个家,就算是为了妈妈,他也要坚持下去,努力奋斗下去。林亦诚一直有一个信念支撑着自己:坚信这一切都可以改变,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能改变。
坐在回京的火车上,林亦诚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在家待了三天竟然下了两天雨,一点活也没有帮家里干。妈妈用洗衣盆接雨水的场景,在林亦诚的脑海里闪烁不停,家的屋子漏雨漏得厉害,爸爸也不管事,这样的现状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如果他有一笔钱,第一件事就是盖一所最漂亮的房子,让妈妈舒服地住着。
从菏泽到大学城,需要一天的时间。下了火车,林亦诚顺便在市里买了点东西。路过华联商厦,林亦诚想起了那个火红的蝴蝶结。王燃很喜欢,他记得王燃看那蝴蝶结的眼神,林亦诚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让售货员小姐精心地包装好,把他写了几行字的袖珍卡片也包进去,送给王燃她应该很高兴。
“亦诚,你从家来还是?”王燃正和一个英俊的男孩在打羽毛球。
“我从家来,你没有回去啊?”
“没有,我男朋友来看我,要不我也回家了。”
“你男朋友?”
“哦,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男朋友杨浩。”王燃拉着那个帅气的男孩的手说。
林亦诚愣住了,没想到王燃居然有男朋友了,看着他俩甜蜜的样子,林亦诚拿着礼物的手往后背了背。
“哦,真够帅的啊,你,你们先玩,我有点累先回宿舍了……”林亦诚不记得当时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当时不敢看王燃的眼睛,心里莫名其妙地烦躁。
开开宿舍门,林亦诚从包里拿出蝴蝶结以最快的速度塞到了抽屉里,拿出日记本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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