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伤心落泪,饭吃不下,心想女儿真是命苦啊!
同跟船来的,还有两位文家二房三房刚及笄的姑娘,本想进京见见世面的。此时得知堂姐婚事再次受挫,心里也十分难受。
两人同堂姐投契,姐妹感情好,一是为姐姐前途担忧,二也担心,自己的婚事会受影响。
一家子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文家没有了一路走走停停,随便赏景的心情,加快赶路,八日赶做五日上京。
到了上京,文婉儿亲自带了家仆来码头接人。
亲人相见,快慰非常。
续了别情,趁仆人卸货的工夫,文母文父,将女儿拉到一旁,问:“花大福现在怎样了?”
“爹,娘,他摔断了腿,人醒了,在家养伤呢。”
“阿弥陀佛!”文母念了一声佛,“人还活着就好。”
文父问:“花家退亲没有?”
文母的目光马上投到女儿脸上,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准备随时安慰。
文婉儿还没答,文父自言自语了一句,“出了这样的事,人家要退亲,咱们也不能怨人家。”
谁知文婉儿道,“爹,娘,花家没退婚,婚期照旧。”
她将那日花家父母和大福的话,原封不动复述一遍。
文父文母听了大为感动。他们这几日,一会为亲生女儿的前途担忧,一会为文家女儿的名誉担忧,端的是愁肠百结,几乎料定这桩婚事做不成。
此时突然得知,花家从没有退亲的想法,文父文母不禁为自己的想法羞愧。
两人上京之前,心中多少惋惜花家商户出身,缺了点文化底蕴。
现在看来,这一家子,竟是少有的正直贤德之家。嫁给这样的人家,女儿不亏。
出于感动和愧疚,文父文母忽然觉得,自己嫁妆带少了。
于是,两人决定,将上京文家现存的先祖梅花真迹,拿三张画出来压箱底。
文家先祖真迹,每一张价值千金,这是文家用来传家的珍宝,只传嫡长子,庶子和女儿没分。
这次给女儿陪嫁,实在是感念花家维护文家女儿声誉的恩情。
文婉儿十分高兴,托夫家的福,自己也能得到文家的传家宝了。
另一边,嘉怡郡主在家大闹。
“母亲,这就是我的嫁妆?所有的嫁妆?”
嫁妆放在单独的库房,数了一下,六十四抬,跟及笄时候,母亲说的一百二十抬,出入很大。
而且,这里面,值钱的东西不多,现银2000两,其他金银首饰铺子田庄加起来不过3000两,也就是说,她所有的嫁妆,一共才5000多两,其中2000两还是陆鸣的聘礼。
嘉怡县主觉得天塌了。说好的2万两呢?
肃郡王妃面不改色,道:“这得问你自己了。之前自家是亲王府,现在是郡王府,比不得从前。你是县主,不是郡主,5000两已经算体面了。”
“母亲,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克扣我的嫁妆!我不要这些不值钱的破烂!”
嘉怡县主抓起一个箱盖摔在地上,掀翻木箱。
肃郡王妃任凭她闹,冷声说:“他陆家的聘礼那也叫聘礼?他出2000,我出3000,已是客气。反正就这么多,你砸坏了算你自己的,我不介意到时候抬空箱。”
一句话制住嘉怡县主砸东西的手,她终于是明白,母亲不再是从前那个,有求必应的母亲了。
想起陆鸣的聘礼,她更是伤心。
花大福给文婉儿的聘礼十万,璎王夫妇亲自来下聘,轰动全城。
而陆鸣,聘礼只有2000两,抠抠搜搜地抬进门。她恨不得当场发作,将聘礼掀了退回。
后来强迫自己冷静,心想自己嫁妆丰厚,足够后半生衣食无忧,在未来婆母面前横着走。
可是母亲不肯给嫁妆,怎么是好?
天塌了,过不下去了!
“母亲,你是不是要逼我去死?”嘉怡县主大哭。
肃郡王妃道:“你可知道,璎王妃当年嫁给陆家嫁妆丰厚,补贴给陆家的起码有十万,最终落得个被婆家厌弃。”
“你年纪少,若嫁妆太多,少不得被人家哄骗了去。我让你进门时,嫁妆带少些,也是想试探他们的心意。如果他们待你极好,等你日后生子,我自会将嫁妆给你补足。”
这是肃郡王妃的真心话,陆家狼心狗肺,手段狠辣,如果嫁妆太多,也是便宜了他们。
她心里有句话没说,如果到时过不下去,和离,也行。她再趁灾年拿出钱以嘉怡的名义搭粥棚施粥,做多几件善事。
旧事随着时间被淡忘,嘉怡有了乐善好施的美名,靠着县主的身份,加上丰厚的嫁妆,再嫁也不至于太差。
肃郡王妃为女儿想好了退路。
嘉怡县主听到了关键词,“母亲,你保证,若我生子,你便将嫁妆补足两万给我?”
“若陆家真待你好,我又怎会亏待自己的女儿?”
有了母亲这一句话,嘉怡县主好歹安心一些了。不过,她还是觉得母亲多虑了。
自己是郡主,地位高贵,陆家只会捧着她。她跟花舒怎么能一样呢?
身份低贱的人,才靠钱用嫁妆贴补,而她身份高贵,是陆家巴不得娶她回家,好生供养。
嘉怡县主自我安慰,低嫁有低嫁的好,起码婆家全家仰她鼻息,自己高高在上。
陆家。
新夫人的院子,照旧安排在蔷薇院。因为里面值钱的布置,基本清空,不得不重新添置装饰。
陆家账上没钱了。
陛下新赏的田庄,不能马上出银钱。
沈氏无奈,只好从自己和老太太房里,各自抽了一半最贵的摆设,搬到新房。
两人心想着,等新人进门,王府金贵的嫁妆摆满屋,自然不会要自己的东西,一定会跟花舒当年一样,送些最好的摆件到她们的房里,整个陆府里外装饰一新,毕竟王府不差钱。
肃郡王妃:王府不差钱的,但我就是不给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成亲这一天。
嫁妆比新娘子,提前出发。
文家,一百二十抬嫁妆抬出,里面有花家聘礼10万两,文家自己出的嫁妆3万两,加上三幅有钱也买不到的画圣真迹。
十里红妆,沸沸扬扬,全城轰动。
十里红妆刚好走过陆家边上的大街。
陆家的门房跑出去看热闹,回来跟陆老夫人和沈氏汇报。
陆老夫人和沈氏心道,文家是臣子,终究不如王府。待会,嘉怡县主的嫁妆,只会更多。
两人还活在花舒当年三十万陪嫁的美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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